“也是在冬天,冷雨绵绵,四野的风凛冽,我撑着油纸伞,和母亲还有府内的一些人来到城外的古道上。”
“那段时间,传来了父亲战场身受重伤归朝的消息,你可知道我和母亲的焦急。”
管阔点了点头,他爱自己的父母,就像万莲双爱万老将军和万夫人一样,他能够体会到那种心情。
“那时候,我只有十三岁,有些懵懂,并不清楚父亲到底怎么样了,就是感觉着那些氛围,何其无助,因为城里的一些姐妹们传言,说我的父亲是活不长了。”
“当送父亲的队伍遇见我们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母亲的手在发抖,我害怕极了,我记得我哭了,想来那些时候我的脸色肯定很苍白。”
“他从马上下来,握住我的手,说:不要哭,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你的父亲没事,不会希望看到你的这个样子,再哭,就不好看了。”
“他告诉我说,他在战场上面对敌人,随时随地都会死亡,每一次都冲在最前面,他的好兄弟们一个一个都死了,他都没有哭过,因为他知道,哭是没有用的。”
“那一年,他十六岁,他远远不是北疆军统帅,他杀死的敌人没有多少,他第一次去北疆历练,虽然只有一个月便回来了,后来的许多年也没有再去过北疆,直到数年前他惹怒了陛下。”
“但是我从他的身上获得了力量,只要看到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我依稀记得他的手是那样温暖厚实,还有一些握刀而带来的老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就一直像那个时候一样。”
管阔感到了缕缕忧伤,却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
万莲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幽幽地道:“何当共剪西窗烛。”
没有人回应。
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了。
帘外芭蕉三两棵,夜长人奈何。
门被推开,李惜芸窈窕的身姿显现。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比起之前好看了一些。
她换了一身万莲双的衣裳,虽然没有她穿鲜红色宫裙的时候那样艳冠天下,但是却多了几分端庄素雅。
进入厢房之后,她紧张地寻找了一下万莲双的身影,当看到对方还在的时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走上前去,又轻轻地握住万莲双的手,靠了上去,声音很细微:“姐姐,惜芸还在,还有惜芸,惜芸失去了父亲和兄长,惜芸也很害怕,姐姐,让惜芸一直这样陪着你,可好?”
万莲双回眸一笑。
长街上,人影彷徨,影影绰绰,黑压压的人潮在涌动,朝着同一个目标。
晋王府内的寂静和外面的人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风格迥异的两幅画,也像是很光怪陆离的拼凑成的同一幅画。
晋王府外面传来了整齐的步伐声,从这里,到那里,不知来自何方,又要去往哪里,如同漂泊的人生。
于是,一种叫做紧张恐惧的氛围在晋王府弥漫起来……
……
……
(我觉得这个标题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