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忌惮管阔是不是心里有鬼,准备动用什么卑鄙手段拉自己垫背。
所以一时之间他反而没有敢随意靠近,而是在原地停留着,警惕地盯着对方倒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的身影,寒声问道:
“管阔,你在搞什么鬼?”
李千容依旧坐在无迹的马背上,无迹满怀敌意地环顾着四面八方,没有作出任何的动作。
李千容的两只小手紧紧握着清秋,身体的颤抖开始加剧,但是神情还是显得那么坚毅。
他可能意识到今天自己和管阔是活不下来了,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服气、不甘心,不肯有任何怯懦的话语,就这样紧紧抿着唇,仇恨地看着那些人。
但是不论他的神情如何发人深省,都还是被周围的所有人都忽视掉了,就像从前他们都喜欢忽视管阔一样。
而现在,管阔反而成为了他们目光的中心。
管阔站起身来,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你提着长枪想要杀我,现在又问我要搞什么鬼?”
“屈崖下,我也是军人,那些时候我在北疆,曾经我以为军人都是很有血性与正义感的,最终才发现:军人源于普通人,普通人有许多陋习,于是军人也会有,就像贪心由普通人而有,于是有了腐败的贪官,那不是自上而下,而是由下而上。”
“我看到了林海,也看到了左惊、伍佰,后来又看到了黑水,今天看到了你,不得不说,我觉得你就不应该穿上这一件盔甲,因为那样子是玷污。”
屈崖下确信了一下,虽然觉得很是古怪,但是管阔如今的战斗力是真实的,于是便将心思从其中放开,策马缓缓来到了管阔的身前,伸出铁枪,抵住了对方的咽喉。
“那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这里的人没有人会认同,”他说道,“从管老贼到你,为长安带来了多少的不稳定?现在你冠冕堂皇地说我是玷污,我倒是觉得,你的名字出现在北疆军之中,反而是玷污。”
“你今日能够死在我的枪下,是你的运气,相信想要将你千刀万剐剥骨抽筋的人可是不少,我不会那么做,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他脸上的冷漠稍稍缓解,渐渐有了一点意气风发之态,在风和日丽之下,有着一种特殊的韵味。
的确,本来普通到令人忽视的脸庞,在此时此刻对于女子来说,可能带有着某种逼人的光辉。
那是胜利者的光辉。
临到近前,之前的那些哀伤反而全部都消失了,管阔的内心变得坦然。
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很是温暖,他不禁有些慵懒地眯起了眼睛,不再去想什么生存还是毁灭的问题。
但是这也代表了他的放弃抵抗,因为他确信自己真的没有了任何的抵抗能力。
只是自己没能够保护好李千容,觉得愧对晋王夫妇,也愧对李惜芸,更是愧对李千容本身。
他看向李千容,说道:“千容,我已经尽力了。”
李千容很用力很认真地点点头,小脸上满是伤心、悲愤以及不甘心,但是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放我师父走,我就跟你们走,或者,你们杀了我也行。”
像是思考了许久,李千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但是他还是很坚定并且清楚地说出这么一席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