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十六名戴着铁面具的他最最巅峰的禁卫,一言不发地守护、也囚禁在周围。
花海深处,还有着一道不太明晰的影子,一直都跟随着那座大辇。
他微微一笑,声音显得特别的和煦,如同温温的阳光:
“薛昭,你来了?”
……
……
大辇里的年轻人耷拉着脑袋,靠在一边,一动不动,也一动都不能动。
他的身体遭受过管阔散去运气法之时所带来的毁灭性力量的冲击,于是直到现在都是一个残废。
好在,他的思维依旧清晰,他的眼珠能够转动,甚至头颅、脖子。
在从前,听到远处那一位穿着皇袍的年轻人对着他说话,他一定会作出很明显的动作,因为他知道北唐的未来在对方手里,而自己在乎北唐的未来。
但是唯有今天,他安安静静地盯着对方,头却依旧耷拉着,一点都没有什么作出表示的样子。
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抑,除了大辇里的年轻人,这里都是最最信服李择南的人,如今的李择南是北唐至高无上的皇帝,薛昭的回应,他们可以视作是对李择南的不尊敬。
不过相比于那些时候很明显敌对李择南的镇武将军王独,他们对薛昭的那种敌意要好得多,可以说是特别的轻微。
李择南当然知道自己的那些人的看法,微笑着抬了抬手,绣着祥云的明黄色大袖展开:
“无妨,朕知道你为了大唐天下,现在已经不同往昔,动作不便了。”
薛昭一直都在紧紧地盯着他,神情里面充满了复杂。
对面的那个人做了许许多多令他感觉到震惊又反感的事情,发动宫变、逼死父皇、害死皇兄、软禁皇妹……他几乎快要不认识对方了,但是恍然之间,才发觉,对方其实一直都没有变,对方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自己一直都没有熟悉对方。
就像王独一样,他暂时不想去追究那些事情,和对方了结什么恩恩怨怨。
于是,在李择南准备承受着他长时间的沉默之下,出人意料的,他的唇缓缓地开合,传来一个他自己都几乎要不认得,对面的人也几乎要不认得的干涩的声音:
“拜见陛下。”
他说道。
李择南稍稍挑了挑眉,像是有点意外。
别的不说,单单他现在对长流宫里的那一位作出的动作,想来都理应引来对方对着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
不过对方的第一句话却并没有提起,而是就这么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他的眸光从那名年轻人的上上下下掠过,最终说道:
“薛昭,你变了。”
“你却一直都没变。”薛昭的神情依旧复杂,他毫不顾忌地看着对方,看着对方的整个人,像是要把那个人看透,可是他却一直都没有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