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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多年前,跃马横刀的日子,和今天的情景相接,有些重叠,又有许多的不同。
不同的,或许更多的是自己的心境。
那些时候,自己少年英豪,胸有大志,目力所及是江山,心中所想也是江山,尽管这不是他石崇业的江山。
而今看待战争,又亲历战争,心中剩下的满是坦然。
年纪到了,很多东西也就无所谓了,尽的是一份心,只不过有的时候是力不从心。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可能就是他的一种心境变化。
管阔这样的跳梁小丑、丧家之犬想要杀他,如果他年轻几十年,可能还会愤怒,会提刀杀上前去,拿下对方的脑袋,但是如今,除了轻视,清楚对方没有那种能力,还有的是无所谓。
任他疯犬狂吠,我自云淡风轻。
他将要远离战争,永远地远离,南吴即将毁灭,这是足以预见到的事情,圣将之后,再也不会出现可以对抗北唐雄师的力量,哪怕是王独都被李择南杀死了。
这是南吴的悲剧,也是北唐的盛宴。
但是总是会有一些不符合时宜的事情。
“老将军,他来了,我们……可能拦不住他。”
那名铁骑的脸上,血迹依旧斑驳,他说话的时候,很明显是自惭形秽,感觉自己这些人无能到了极点。
管阔说要杀死冠英将军,当时那句话放出来的时候,他还距离冠英将军特别遥远,所有人也都对此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那个家伙却真的距离这里越来越近,而且是如此之近!
他疯了!
就算他能够杀过来,面对乌墨,也生存渺茫,他带着五十多骑杀过来,如今跟随他的只有十几骑,他的退路已经被隔断,他这很明显是在自寻死路。
唯一给人直观的感觉是——他不仅仅强大到牛B、强大到犀利,而且脑子是真的瓦特了,真的有问题啊!
果然名不虚传,人的名,树的影。
但很多时候,一些看起来不太可能完成的事情,恰恰就是疯子做到的。
疯子又如何?等到时候,他都砍下了你的脑袋,他才不在乎你是不是评论他脑子瓦特了!
石崇业皱了皱眉头。
当心境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却被一只苍蝇打搅掉,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感觉不愉快的事情。
“我们当年年轻,最最无能的时候,还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他淡淡瞥了一眼那名铁骑,说话的语气同样也是清汤寡水。
但是那名铁骑却感觉浑身都非常难受,头也低了下去。
他们当然有能力杀死管阔,但是管阔打搅到冠英将军,这已经是一个事实,无可辩驳。他们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石崇业缓缓抽出了乌墨,那一把漆黑如墨的名刀黑亮黑亮的,泛着森冷的色泽。
“那就让他去见管清和吧。”他说道。
周围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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