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湖州。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许许多多地方的军事行动之结果也是不出预料。
在数天前的金陵,威远将军最终作出了决定——兵行险招并不可取,还是步步为营更好。
于是他就亲自出现在了进击湖州的军队之中。
一切都有条不紊,只要自己的部署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那么即刻就可以进攻湖州了。
“将军,临安那边,麟威将军还没有传来消息,确定可以逼近湖州城了吗?”他身边的裨将询问道。
“我巍巍大唐之师,攻无不克,麟威将军又是参加过很多场战争的老将。金安黄口小儿,居然妄想用才几个月拼凑出来的杂碎和我们对抗,简直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威远将军一笑道。
“的确如此,”裨将道,“不过将军,依我看,金安率领的也并不是毫无战斗力的军队,他军队中有临安刺史胡王吉原本的军事力量,投奔他的还有不少都是金陵战败往南奔逃的散兵游勇,后者是曾经南吴正规军队的精锐,即使是战败了,也有不菲的战斗力,我觉得还是要小心一些。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怀疑麟威将军攻下临安的能力,而是觉得时间上的问题,他可能还是会花费一番手脚。”
威远将军笑了。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金安被消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那么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临安之外的地方,相反,麟威将军会出现在这里,和我们围攻湖州。”
“将军所言极是。”
遥望远方,大地上铁骑奔腾,府兵如山,黑压压的一大片。
两千铁骑,和六千府兵,压到了湖州城外。
作为和金陵距离不远的杭嘉湖地区,这里和扬州姑苏庐州江城等地一样,是对南吴姬氏皇族忠心最大的地界之一。进击湖州,威远将军亲帅,而且还出动了比进攻临安更为强大的军事力量,那是因为当任湖州刺史大名远扬而有为,城高坚固、军纪严整,是他们覆灭南吴的最大阻碍之一,要想攻下湖州城,需要极大的决心。
湖州刺史站在城头上,古井无波,他明白以自己如今的力量,固然可以叫北唐人吃尽苦头,可是却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绝对守不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对方付出极大的代价,元气大伤。
黑压压的部队以及攻城器械遥遥在望,他按了按城头的砖石,心情沉重。
他身侧的司兵大人一身戎装,脸上满是与城共存亡的决绝。
“刺史大人,我们都准备好了。”司兵声音沉闷道。
“好,等到威远将军攻城的时候,就痛击他们,叫他们知道要想吃掉我们湖州,就得做好牙齿掉落的准备!”
“是!”
他望着敌人的军队越来越近,猜测着威远将军所在的位置。
但是蓦地,他看到对方在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忽然停下了。
……
……
一炷香之前。
湖州城遥遥在望,威远将军感受着这一大片土地在自己的部队脚下战栗起来,心中的感情难以言喻。
在他有生之年竟然能够做到这一切,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像做梦一样,那都是因为他们追随了那一位不可一世的帝王的结果。
他自然知道北疆的定远将军白从云遭遇到了阿史那沁的进攻,由此他还送别了不少北归的将领,他南攻的兵力削减了三分之一。
但是后面的事情依然顺风顺水,他一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于是他坚信自己会亲自见证、经历一个不朽皇朝的万世荣光。
在此,他只想说一句:湖州,我来了!
但是这一句话他没能够说出来。
因为来自临安的急报送到。
那名风尘仆仆的轻骑赶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是灰头土脸。
他单膝跪地,喘着粗气禀报道:
“将军……进攻临安失败……麟威将军带着溃军往松江方向退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威远将军便脸色铁青地跳下马来,揪住那名轻骑让对方站起,咆哮道:“你说什么!?”
轻骑的震撼本来就不轻,现如今又被暴怒的威远将军这么一惊吓,更是结结巴巴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将……将军……我……我……”
周围的亲兵眼见威远将军的情绪失控,纷纷走上前去阻拦:
“将军,不要生气。”
“让他把话说完。”
……
威远将军终于是恢复过来了一些,他的双眼满是阴鸷,他后退一步,以防止自己再次情绪失控。
“说!”
“麟威将军已经尽力,金安的伤亡也很大,超过了一半,不过我们退往松江的也只剩一千多人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