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四五百名轻骑居然离开了战斗,调整了方向,而速度却是没有慢上分毫。
他有了新的目标。
“出其不意地攻击侧翼,那只是散箭行动的开始,”金安当时的话语犹在耳边,“老铁(很奇怪金安为什么会盗用管阔对铁山无的称呼),你当过将领,你对战局的把握很敏锐,张老爷和我姑姑都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另一队你来带队。”
“当他们阵线大乱的时候,威远将军一定会让人带领中军前去驰援,无暇他顾,这个时候就可以开始散箭行动的第二步,当然这第二步是需要看情况的,如果金陵城已经成为了关连殿等人的坟墓,那一步便没有必要了,不过我还是感觉,那一步会让我们发展。”
“分进!这是这一仗的关键!”
……
铁枪横抽,扫开一名慌慌张张举起盾牌抵抗的府兵,铁山无一马当先。
他带着后面的轻骑沐浴着鲜血往前冲,远离了威远将军留在城外的部队。
目的地——高桥门。
在这波澜壮阔的大时刻,铁山无忽然放弃唾手可得的优势,转而带兵去冲击高桥门处,这是猝不及防之中的又一层猝不及防。
此时此刻的局面是这样的——
威远将军带着剩下的一半军队在城外摆出严整的阵列,但是他的两翼被击溃,而几名将领在他的指示之下,从中军率军前去驰援。而他还有的一半军队正在金陵各个城门攻击关连殿的部队,将关连殿的兵马压进了城内,使对方陷入义威将军和他们兵马的夹击之中。
如果没有其他的变故发生,想必关连殿会全军覆没,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铁山无却忽然加入了进去。
战场之上,风云变幻,任何变故都会产生巨大的反响。
铁山无的离开,会让金晓韵和张连岳压力陡增,甚至身死,可是金安作出这一指示是非常冷静的,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是抱着不死不休的决心来到这里的,如果关连殿能够突围并且对城外的战斗作出影响,那么有些牺牲又有何妨?
他倒还真的没有自信到以为自己能够以两千轻骑覆灭威远将军的雄师,但要是关连殿能够突围出来,那就另说了。
不知道是察觉到铁山无作出了动作,还是金安有所表示,管阔也离开了战斗,跟随着他的,同样也是四五百名轻骑。
他迅速奔向江东门。
他离江东门有挺远的一段距离,目前的话,因为威远将军的两翼部队大乱,金安和关挽云还在血战,他此行过程中根本不会得到任何的阻碍。
风叠云浪,太阳光依旧被遮挡,风带着泥尘砸到身上,昭示着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徐徐拉开。
江东门处,八百多府兵已经入城五百多,这些人目前得到的命令依旧是围歼已经入城的关连殿的部队,没有其他。
而他们也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远处,威远将军面对铁山无和管阔带兵突然转向也是完全没有准备。
今天金安带给他的意外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那些意外“噼里啪啦”地砸上来,即使是经验老道如他,也居然有点手忙脚乱起来。
他在恼怒之余,却忽然冷笑一声:“不错,越来越有意思了,黄口小儿,我倒是忘了你的祖父便是南吴圣将金忧作起来,谢谢你提醒了我这一点。”
虎父无犬子,南吴圣将的孙子,不会是酒囊饭袋徒有虚名之徒,果然如此。
金安让铁山无和管阔分兵去攻打他入城的部队,这一点令他感觉到意外,同时也很清楚暂时自己分身乏术,不过在冷静了一些之后,他无所谓。
此时此刻金安对自己两翼的优势是因为自己的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旦那样的优势减小,综合金安分兵的后果,很快那个黄口小儿便会尝到苦果。
就算管阔和铁山无有所收获,到那时候金安带领的那群轻骑兵吃了亏开始溃败,他完全可以慢慢再收拾那两个叛国者。
而与此同时,一路风驰电掣,管阔接近了江东门。
江东门处的北唐府兵正在醉心于杀戮,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接近,而因为威远将军横亘在那里的原因,他们根本就不觉得会有什么阿猫阿狗跳出来横插一脚。
但是管阔就是那样跳出来了。
一直到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那正在痛打落水狗——关连殿的部队的北唐人才察觉到这一点。
起初他们以为是威远将军派来的支援,不过照理来说即使是有骑兵支援,也不至于这么急促。
但是他们回头,却并没有看到熟悉的披甲铁骑的身影,而是一群莫名其妙的轻骑兵。
就在这一瞬间,为首的那名骑着白马的年轻人便挥舞着一把唐刀,冲了上来,一刀劈开了一名士兵的脑袋。
人们面对突发的冲突总是会惊慌失措,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是懵比的,这就是不由分说、不问青红皂白。
这群轻骑兵就这样像是风一样刮过,带着弥漫的烟尘,开始了他们的血腥杀戮。
“噗噗噗噗噗……”
仿佛是在割稻,猩红的血在天上飘飞,还未来得及落地,便又扬起一大片。
四五百轻骑如入无人之境,在交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居然都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那群还在和关连殿的部队战斗的士兵们完全就蒙圈了,几乎可以说是一触即溃。
严阵以待的城外的两翼部队都大乱了,更何况是他们?
在江东门的这支部队就这样轻易地被击溃,有些被杀死,有些往城里退,还有一些则是往城外奔逃。
城中的关连殿的部队很明显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抵抗开始变得猛烈,万念俱灰之下,他们终于是在心中燃起了希望。
铁山无遇到的也是差不多的情景,他的指挥能力很强,所以在他的面前,北唐城门处的部队溃散得更加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