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疾步去了西厢房。跨进门槛,刚要出声便被叶夫人拉着去了外面。
“你祖母刚做完针灸,正睡着呢,孟大夫的意思最好等她自己睡醒,别吵醒她。”叶夫人小声道。
“天快黑了,一直在这里睡怕不方便吧?”曹靖低低道。
“已经睡了一个多时辰了,也快醒了。再等等,反正我们家离这里也不远。”
曹靖知道祖母因患有头风痼疾,上了年纪发作得便愈频繁,夜里时常睡不安稳,便不忍去惊扰她。
在后院待了一刻钟,觉得无趣,不由得又走回了内院。
孟楠思还在院子里收药材。
天边的晚霞把整个院子映得红彤彤的,连同孟楠思白润的双颊也染上了一层清浅的绯色。
曹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孟楠思面前。
“老夫人还没醒吧?”孟楠思问道。
“嗯。”曹靖看着她手里的竹笸箩,“我祖母这头痛病可能根除么?”
孟楠思停了手中的活,道:“陈年旧疾,要根除怕是不易。
“老夫人年纪大了,有的药疗效好却不能随意给她服用,只好用些温和的药,辅以针灸,慢慢缓解头疼的症状。
“所以,我也不敢信口开河说一定能彻底治好。”
曹靖正欲再问些什么,忽听得一道尖细的嗓音从二门处传来:“哟,我说怎么任谁来叫也不肯回去,原来躲在这私会情郎呢!”
孟楠思一听到杨氏的声音,脸色骤然变得清冷无比。
曹靖听着杨氏的话也觉刺耳,不由瞟了一眼孟楠思。
这一瞟却令他暗暗吃了一惊。
孟楠思神情紧绷,眼里愠怒与嫌恶之色。
他见过孟楠思很多次,却从没见过她哪次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小声些吧,里面有病人呢!”温婆婆跟在杨氏身旁劝道。
她就知道杨氏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真恨不得不给她开门,可若不给她开门,她必定又要回去找孟世成哭闹,还不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病人?哪里来的病人?”杨氏歪着嘴讥诮,“成日里打着治病的幌子不知道往家里接了多少男人!
“哼,这一个又是哪家的贵公子啊?知道麓国府没指望了,换别人了?”
“你住口!”孟楠思忍无可忍,低喝道。
曹靖听得也不禁心头冒火,问孟楠思道:“她是什么人?”
杨氏昂着下巴道:“我是她庶……”
“她是我家家主的妾!”温婆婆满面憎恶,打断她。
杨氏愤然:“我就算是妾也比你一个老仆妇强!”
“还不都是一样任主子随意买卖的,谁比谁强!”温婆婆打心底厌恶杨氏。
“你……哼,我不和你说。”杨氏转而望着孟楠思道,“明日是芳凝大喜的日子,今晚还有好多事要做,你必须给我马上回去帮着准备,别在这躲清闲!”
“我爹让我回去的?”孟楠思冷冷反问,仿佛在拼力隐忍着什么。
杨氏眼神闪了闪:“还用得着你爹开口吗?你做姐姐的不应该自己去帮妹妹收拾打理?”
“你也知道我们姑娘是姐姐?”温婆婆满腔气愤地瞪着杨氏,“丰家这头亲事原本是家主说给我们姑娘的,人家丰公子自己也说对我们姑娘仰慕已久,谁知道你们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让人家同意改成芳凝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