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轻敲了几下,像是挑衅,又像是在跟自己作对。
他猛然睁开眼,他的眼仿佛跟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总有一股跟人截然不同的味道。
人的眼其实是混沌的,可这个人的眼像是漫天的星辰落在天地之间无底的深渊。
美妙跟危险兼备。
他看着她,抓住了她那危险的手,说:“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声音亦有些冷厉。
她面无表情,睨着他,“杀非可杀,未必不能杀,你我之间,可没什么可心软到叙旧的。”
她这幅样子比狐妖还妖,可心性无常,妖艳无情。
他脸色沉了沉,指尖迅猛往她眉心点去,但她此时的实力相当之强悍,她一直起身子。
他先看到了上头倾斜而下的水流从她的脸颊到脖子,眼睫毛上抖颤了清透的水珠,她的眼里倒映了自己,但自己非白既黑,她又岂能从中见到半点光亮。
波光粼粼,半遮半掩,那是让神都堕落的地方。
她的表情有些冷酷,他却是眯起眼,声线忽然变得清晰,磁性且危险,“你若想杀我,动手便是,为何多言?“
她还未说什么,哗啦,他反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反按到了墙壁上,指尖几乎掐入娇嫩的血肉中。
壁面龟裂,凶悍非常。
伏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仗着美貌肆无忌惮,但你确定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他压低了声音,唇也几乎是靠着她的耳朵说的。
真是危险,妖气冲天。
她的下巴被捏住,她却笑了:“阿~我原以为你是我家的夭夭~现在看来不像,起码他绝对没胆子这样欺负我。”
什么是欺负?杀人与否,是最大的欺负。
“所以你是试探我?”他眼眸眯起,眼线细长。
她伸手,手指往上,落在他眉梢,他没有躲开,只是微微皱眉,但能感觉到那纤细玉指描绘他眉上的触感,明明是画眉,却像是画心。
但他肯定把握不住这个女人的心,就好像他没料到她会说:“不,我只是在试探我自己。”
“看看我是否认得你,抑或舍不得杀你。”
他的眉头就没有起来过,“你对他人也这般?”
“倒不是,谁让你好看呢,长得颇得我心意。”
一个美人若是风情起来,真真长江黄河浪推浪都比不过的,这个女人就是段数极高的货。
“我是妖,妖不会喜欢上人,而你是.....”
人.....
这个字没说完,她挑眉,收回手,干净利落,“奥,这样啊,那我还是去找同个种族的人好了。”
去找.....其他人?
他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只是在那只皓白玉腕收回去的时候,他先低下头,面露无奈。
整个人也变了似的,妖般的冷漠变得霸道又申怅然,好像克制的一切泄了一个口子。
他无法掩饰自己对她的宽容跟宠溺。
她呢?先是一愣,接着低低笑了下。
多匹配啊,他容颜绝世,妖美邪性,偏偏霸道。
她美艳如这世间永绚烂不凋谢的花,妖娆夺目,偏偏不羁。
温度开始擢升,天地开始旋转,她笑声如铃铛。
最后一步水到渠成,一个是克制不住,一个是纵容肆意,终到了那一步,他忽然隐忍克制,因为看见了她眼底的邪性。
她被按住了手,微微皱眉,又道:“怎么,怕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他隐忍着询问。
“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太了解她,知道她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适当运用手段的人,而某些手段,她看得淡,却会让人执念。
若是一个男人执念,其他得不到的男人便是痴狂。
然后痴狂变成嫉妒,嫉妒变成孽障。
她是他的孽障,是他的劫。
万劫不复,反反复复,他为何还好来到她面前,又为何还要让她蛊惑他第二次?
难道他也像那世间最愚蠢的凡人一样执迷不悟?
——我错了,我有罪,但我始终不悔改。
他对她,就是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