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海也不在意她们的姿态如何,点了薄荷香,拿了一壶茶出来,也没顾忌李彧真,只看向顾曳。
“姜狱失踪星辰乱流,生死未卜,天昆吾内部掌权落于谁家还未可知,你在天昆吾没有得罪谁吧?”
顾曳知道姜狱出事的时候,的确有过心惊恐慌,但现在也平静了。
“不知道,也许很多,也许一个没有,但你知道,很多时候,得罪未必需要实际的冲突,假如是贪心作祟,这全天下都可能是我的敌人。”
比如关乎昆吾。
李沧海沉默,道:“我以为你会回奎山,毕竟明日如果真的来的人不少,昆吾跟你,必不可少被他们纠缠。”
顾曳:“包括你们李家的老祖宗们吗?”
李沧海握茶壶的动作很稳,回答也稳:“包括。”
李彧真知道这种话题自己插不上嘴,正打算默默听着就好,此时却瞪眼。
“如果李氏跟天昆吾都不肯放过,那我去奎山也没区别.....那老头子一把老骨头了,扛不扛的下我还不知道呢。”
顾曳转着茶杯,眼底流光飞絮似的,“所以你也觉得我最好别回奎山,对么,否则奎山反而成为众之矢的。”
李沧海颔首,但她也问了一个更刻骨的问题。
“刚刚那火鸟传讯,是传给奎山,还是给他?”
顾曳眯起眼,盯着李沧海,后者不退不避。
“对于李大雄,宗族大于爱情,他有抉择,对你而言,宗族可大于友情?”
李沧海:“我忠于自己。”
好一个忠于自己,顾曳笑了,手掌抵着脸颊,“如果我传讯给他,现在某些人就已经追踪到人了,所以我传讯的目的地是奎山,报个平安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李沧海:“势如水火,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希望他不要出现,否则你会很为难,间接的,我也会很为难。”
见过李大雄为难,她不想再看到顾曳也为难。
李彧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忍不住问:“你们说的人是谁?”
顾曳瞟了她一眼,轻轻说:“我们说的那个人,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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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昆吾降临,这对于整个大唐疆域的人而言都是大事,明明只有一天的时间,却有许多强者闻讯而起。
拢右道,北鸿看向中原方向。
“天昆吾强者降临,哥,这事儿可不小,恐怕诸道所有大宗门都得前去....但时间也太赶了,就一天了,恐怕也只有王级能到。”
北隽很想去,可又怕拖累北鸿。
“不是事儿不小,是凶险不小,西域异动,天昆吾的情况谁也不知道,那些老家伙进去,也不知是跟天昆吾达成什么协议,亦或者协议没有达成,但任何平衡被打破,起初都要见血....”
北鸿是英明睿智的,北隽从他话里听出了几分肃杀之气,不由心惊。
“我去,你驻守宗内,两手准备....”
北鸿不给北隽拒绝的事情,只化作风雪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长白山等山脉霸主王者们纷纷飞起。
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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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洛阳权贵们既不安又放心,如此纠结。
不安的是礼王府都遭殃了,放心的是天昆吾要来了。
非权贵,但超级有钱的崔府.....
岳柔端着汤药进屋,看到窗子开着,自家表哥还在处理事务,不由皱眉。
“表哥这些时日很专心。”
崔凉抬头看她,眉眼依旧温润,失笑:“我什么时候对赚钱不专心了吗?”
洛阳到处死人,他反而不是很在意似的。
岳柔素来不会以这种事儿来衡量自家表哥的善恶。
他每年施舍的钱财不知救了多少钱,何况他的生意遍布海内外,又给了多少人生计?
她知道他是顶顶的好人,可他不开心。
“表哥只是在专心转移注意力。”
岳柔将菜粥拿出,还有两碟小菜,清寡得很。
崔凉却独独对此有点胃口。
“有那么明显吗?”他笑着问。
“以己度人吧。”岳柔知道自己牵挂白书堂,但她取舍了,相忘于江湖,也许还能再见,但已经过了年少炽热的阶段。
起码她知道自己内心已经平静了。
可崔凉没有。
他是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她不来见我,怕是已经知道那个人是我,只是怕我尴尬,所以宁愿不来....”崔凉低着头喝粥,声音很淡。
岳柔是唯一一个知道前些时日他做过什么的人,因她那晚上看到他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如死狗。
也是唯一一个会替他保守秘密的人,可这个秘密,顾曳那么聪明,在巨山那洞穴里面的时候,她就已经看穿了。
看破不说破很难,那就不见面吧。
“可你反而希望她来。”
“是,我想见她。”崔凉用调羹在粥里搅动,垂着眸,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
“我曾利用过你,你可知?”
岳柔惊讶。
却见崔凉一笑,“只有通过你,她才会跟我坐在一起吃饭,后来,通过天网,她才会来找我.....为此,我甚至故意阻拦过她自己的调查,引她来找我,只为了跟她吃一顿饭....”
“拥天下财不尽数,不得她人一席餐。”
“小柔,我多希望自己再不择手段一些啊。”
“明日.....”岳柔不忍。
崔凉良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