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你说!”
“就是我儿子卢争强他马上就要退伍了,我想把他交给你,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哪!”
“这没问题,他在入伍前本来就是旭东公司的员工嘛,到时候让他来找我就是了。“江朝北爽快的答应了,他对卢水根说道:“卢爹,徐姐在荆东还好吧?”
“她呀,说起来也巧,她沾你的光在荆东呆了两年什么病都没有了,你说怪不怪呀!我过春节的时候在争艳那里住了几天,哎哟,不习惯,出门要换鞋进门要换鞋,抽个烟还要到阳台上去,哪里有我在这荆江里自在哟!”
“你年纪大了,总不能在荆江里打一辈子的鱼吧。老啦不得动啦哪个来照看你呢?”
“这个你不要担心哪。水根水根,对我们打鱼佬来讲水就是我们的命根,万一哪天开不动船撒不了网喽就投奔荆江去呢!”江朝北见卢水根讲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悲伤,而是像这江水一样的平静,看得出他已经把自己跟荆江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了。
“朝北,跟你讲我丫头当时死活不让我回来了,她说我年纪大了一个人出了什么事情,没有人在身边,还是我堂客了解我,她说你就让他回去吧,他在这里再住下去就要病倒了!我和你讲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我住在荆东的高楼大厦里整天头昏脑胀,无精打采,病病歪歪的,一旦到了江上就如鱼得水,神清气爽浑身都带劲,什么烦恼呀!担忧呀!都像江风一样吹走了。”
在江朝北的印象中卢水根是木纳的少言寡语的人,奇怪的是一旦到了船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不仅话多还极富朴实的人生哲理,让他对眼前的这个以前都不会拿正眼瞧上几眼的打鱼佬,有了崭新的认识,应了他的那句口头禅:不要轻视站在你面前的任何人,一不留神他就会给你上一堂深刻的人生之课。
“朝北,你往后要是遇到了烦心的事情,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来找我,我带你到江上转一转,你就会心胸开阔豁然开朗的,荆江就像我们的亲人一样来抚摸你,默默的爱抚你……”说着说着卢水根头一歪就倒在船舱板上,很快就鼾声如雷了。江朝北把餐具都撤了,用抹布擦干净了船板,小心的把在沉睡中的卢水根卷着的身体扳直,盖上被子,走出船舱站在船头,望着明媚阳光照耀下的平静的荆江,陷入了沉思之中……
荆江我的母亲!突然在江朝北的胸中涌出的这个想法让他惊呆,这个从出生就没有感受到过母爱的孤儿,对母爱的渴望比如何人都要强烈,卢水根的一番话,像是打开了他内心里的那扇紧闭的窗,让他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遇到了解不开的烦恼,都会想到要到矶头上来坐一坐,看一看荆江心情就会好起来,原来他一直把荆江当作自己的母亲啊!江朝北在船上坐了许久许久,想了很多事情,他望着静静流淌的荆江,发誓要像爱自己的母亲那样呵护荆江,绝不让荆江生态遭到破坏,更不会允许旭东公司的污水排入荆江。
置身在温暖平静的荆江上,浪波轻摇着小船,江水轻拍着船身,就像儿时躺在摇篮里听着母亲哼唱着一首摇篮曲,不知不觉江朝北就慢慢的睡着了。他在睡梦中见到了自己的母亲,瘦瘦小小的身材,拿着一根细竹棍在后面追打着他,江朝北在前面拼命的跑,母亲在他身后一边追一边骂着:“你这个不苍生的东西,不做好事,搞什么化工厂,把荆江都污染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有脸活着,你别跑我要打死你。”江朝北跑啊跑啊,一直跑到了矶头前面就是荆江了,无路可走了,羞愧难当正准备跳荆江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给吓醒了,睁开眼睛看见卢水根坐在船舱里眯着眼睛吸烟,见江朝北惊醒,便笑着问道:“看你满头大汗的肯定是被噩梦吓醒的吧?”
“确实是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母亲了,她恨我不听话老是喜欢在外面戳祸,要打死我,我跑到矶头江边上就被惊醒了。”
“我记得你小的时候确实很调皮捣蛋,他们跟你起了一个小名叫混世魔王,你还记得啵?”
“记得,怎么不记得,有一次我三爷和上流叔把我五花大绑在矶头上的那根大榆树上,差点把我给沉江了。”江朝北兴致很高又跟打鱼佬聊了一会往事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