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暝渊走进来以后,虹锦与朱绮二人知情识趣的退下,尽管她们想留下来看好戏。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湛暝渊疑惑的看着舒虞,刚刚从松鹤院回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呀,怎么这会儿板起脸?
还不是这家伙干的好事?!
舒虞想将湛暝渊爆锤一顿,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她心烦意乱,不知怎么跟湛暝渊开口。
“没什么,只不过有些心烦罢了。”她随意摆摆手,“舒慧呢?”
“被丫鬟们看着,抄着佛经呢。”
这是老夫人对她的处罚。
尽管舒慧犯了错,却不是湛家的人,老夫人自然不能体罚她,那就罚她抄佛经。至于舒慧心诚不诚,抄出来的经书能不能用是一回事,关键是舒慧现在抄书抄到手腕疼,手指都磨破皮了,可是还不敢说什么。
传出去,世人只会觉得湛老夫人仁慈,心疼晚辈,不舍得严惩。
此时此刻,舒慧的心里面狠狠的咒骂湛老夫人以及舒虞等人。
直到第二天,舒振章才乘着马车过来,他眼中全是红血丝,看起来一宿没睡的样子。
舒虞也是满脸的憔悴,自打知道肚子里揣了一块儿肉,她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夜里面辗转反侧,醒来数次。
舒振章满脸内疚的看着舒虞,这对于舒虞来说,早已经见过数回了。
“虞儿,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在外面顶撞你,你作为姐姐的,多多包涵一下妹妹,就放过她一回吧。”舒振章为难的开口。
舒虞早已经料到此情此景,横竖她也没有拿舒振章当做亲爹看,倒也不觉得心寒和难过,只是觉得讽刺吧。
舒振章的心里面可曾对兰氏这个亡妻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大概是没有的吧,否则又怎么会如此对待亡妻留下的一双儿女呢?
他定然是长期忽视长女的,不然怎么会连舒虞前后如此巨大的变化都没能察觉?
舒虞静静的等舒振章说完话,故作伤心的说道:“我原以为我出嫁了,父亲会关心我几句,没想到却是为妹妹而来。”
“父亲,我知道你最疼爱妹妹,可是,你就没有看到我脸上的抓痕吗?她差一点儿就抓到我的眼睛了。”舒虞泫然欲泣道。
舒振章看着舒虞白皙的脸颊上几道骇人的抓痕,也觉触目惊心。
慧儿如今是越发的不像话了,脾气执拗,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更加偏执的事情。
“你受了这样的委屈,为父自然是心疼无比,可是你不必慧儿,你如今是高贵的穆国公夫人,有这么多人关心你、照顾你,而慧儿,前几次经历过那么多的惊吓,脾气越发的古怪,你都看到她消瘦了那么多,实在是可怜。”
舒虞:“?”
恕她不能理解舒振章的想法。
若非舒慧想置她于死地,她又怎么会嫁给穆国公?舒慧如今的生活,不是她自找的吗?放着安逸舒服的生活不过,偏偏一肚子坏水,手高眼低,不能正视自己,如今反倒成了她这个苦主的不是了?
舒虞看着舒振章,原本还坚持着一番正义的他,如今两鬓有些花白,看起来已经有了老态。她顿觉十分无趣,也不想着让舒振章掏出什么代价来换回舒慧了,直接让丫鬟将舒慧带上来。
舒慧抄了一晚上的经书,见到舒振章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满肚子的苦水正无处倾吐呢,抱着舒振章哭诉委屈。
“住口!”舒振章不耐烦的呵斥,“你还有脸哭?”
舒慧呆住了,环视四周,周围的丫鬟婆子都是虎视眈眈的看着她,想将她生吞活剥了,舒慧不敢再闹了,即便她再没有脑子,也知道穆国公府的人不能得罪。
“父亲将她带走吧,只不过,您要记住,父女的情分总有耗光的一天,若是再有下次,我照样将舒慧交给你,但是你这个父亲,我绝不会再认。”
舒振章眼皮子跳了一下,想去看舒虞的表情,舒虞却已经转过身去,只是又说了一句:“对了,我也要恭喜父亲,想必慧儿的好事将近了。”
说完,也不管舒振章如何震愕,让屏兰送几人出去。
舒振章坐在马车内,还在思索舒虞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舒慧在轿子里也不老实,不停的往外面张望,舒振章不免心烦意乱,呵斥道:“给我安分些,为了你这事,我还跟朝廷告了假,我的老脸都快没了。”
舒慧不服气,但是见舒振章面色铁青,吓得不敢再乱动。
舒振章原本不想理会这女儿,但是还是忍不住训斥道:“你姐姐对你百般容忍,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姐姐的?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没想过万一让你姐姐破相了,或者伤到了她的眼睛?”
“你从前是那么天真善良的小姑娘,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恶毒?”
舒振章无比失望,看向舒慧的眼神都不像从前那样充满了溺爱。
舒慧没有将舒振章的话听进去,反而想堵住耳朵。
她都已经收到惩罚了,还想怎么样?在她脸上也抓挠几下吗?
“唉……”
见舒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舒振章满眼失望,原本还想教训舒慧一番,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舒慧走了以后,舒虞躺在床上补觉,然而这白天的觉也睡得十分的不安生。
她又梦见了年少时送湛暝渊出征的那一幕。
她仰着头,看着坐在马背上的那人,后者却没有看她,她看着大军渐行渐远,直到看不到湛暝渊的身影。
离别,又是离别。
再睁眼的时候,舒虞就见到湛暝渊这厮当窗而坐,手中捧着一卷书。
舒虞起身,赤脚走过去,想去瞅一瞅这厮在看什么书。
湛暝渊却听见了她的动静,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