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韩家手中握着我不少把柄，如今穆国公到青州，若是韩家将我的这些秘密告诉穆国公，或者告诉给朝廷，你以为我们程家还有什么活路？蕊儿乖巧懂事，一定能体谅我的。”

“让我的女儿去嫁给一个死人？我绝不同意！”程夫人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决绝的离开，“我知道你当初娶我，只是看中了我们彭家的权势，并不喜欢我。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忍气吞声，不曾有过什么怨言。”

“唯有孩子们的事情，我绝不会做出让步！”

这还是程二姑娘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情绪如此激动，她忍不住想要冲进去护住母亲，但还是忍了下来。

“胡闹！彭氏，我告诉你，这程家还是我做主的，蕊儿和韩家二公子早就有了婚约，即便韩家二公子死了，我们也不能毁约，这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程夫人道：“说得好听，蕊儿和那韩家少爷的婚事怎么来的，还需要我提醒你一遍吗？不就是你看上韩家在军中的势力，想要勾连韩家吗？程谦，我告诉你，我对你的夫妻之情早就被消耗光了，你若是想要动我女儿，我就将你这些年来勾结太子的所有行径，都宣扬出去！”

程夫人话音刚落，程二姑娘已经震惊得捂住了嘴巴。

天老爷，她的母亲到底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骇人听闻？

程二姑娘心知，这件事情不是她该偷听的，然而她又害怕父亲震怒之下会伤害到娘，只能接着听下去。

“你，你，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程谦眼中已经流露出了几分杀意，恨不得现在就将程夫人掐死。

程夫人却浑然不畏惧，冷笑：“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那你可知，我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担惊受怕过来的？我日夜担心你所做的事情被人揭发了，你会被砍头，我们一家老小都会被你连累。”

“而你呢？恐怕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我们母子几人吧？”程夫人逼问道。

程谦却冷哼，“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我所谋的，是程家的未来。待日后太子殿下登基，我就会被调到京城，到时候步步高升，再将蕊儿改嫁，英儿也会有一桩好的姻缘。”

程二姑娘的心脏几乎要蹦到嗓子眼。

程夫人神色哀婉凄恻，眼神中透着失望和灰心。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知道程谦不喜欢她，早在成亲之前，程谦心里面就有别的姑娘，娶她不过是迫不得已。

她也一直明白，程谦没有放下那个姑娘。她不奢求什么，只希望程谦能够善待她的儿女们，然而就连这个愿望也是奢求了吗？

程夫人闭了闭眼睛，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眼角干涩，居然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她心知无法劝服程谦了，定了定心神，平静的说道：“韩家那边应该只是想让二少爷在地底下不孤单吧？那是不是蕊儿又有什么要紧？我挑一个漂亮老实的姑娘给韩家送过去吧。”

说完，程夫人也不去理会程谦到底是什么态度，径直出了屋。

程二姑娘后背贴着墙壁，这大冬天的，她却吓得后背全是冷汗。

待母亲走远以后，程二姑娘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来。

不知不觉，她的腿脚已经虚软无力。

走在路上的时候，程二姑娘心乱如麻。

脑中不断回响着父母的对话。

她一直以为，父亲与母亲虽然并不恩爱，但是还算和睦，可如今，就连着和睦都是假象。

原来，父亲一直不喜欢他们。

程二姑娘心乱如麻。

母亲所说的，父亲与四皇子勾结又是怎么一回事？四皇子不是已经是太子了吗？难不成，在四皇子被立为太子之前，父亲就与他有来往了？

这些事情自然不是程二姑娘一个小姑娘能够想得通的。

她想起了府中的客人，穆国公。

不成。

程二姑娘摇摇头。

这件事绝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一旦透露出去，程家就完了！

刚刚母亲提到，让其他姑娘代替阿姐出嫁。

程二姑娘心里面也知道这不妥，对旁人来说未尝不残忍，可是，想到骨肉亲疏，还是希望嫁给韩家做寡妇的那个人不是她的阿姐。

就这般糊里糊涂的从父亲的院子离开以后，程二姑娘觉得家里面太闷了，她迫不及待要出门喘口气，于是她带着一个丫鬟出了府。

程二姑娘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行走。

却见到一个挺拔如松的影子。

穆国公？

他怎么会出府？

“姑娘，要跟上去看看吗？”

程二却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们跟过去做什么？你就不怕我跟着一个有妇之夫，会让人误会？”

小丫鬟忙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程二姑娘似乎意识到自己口气不大好，放轻了声音问道：“这位穆国公，所娶的妻子也一定是门当户对吧？”

就跟她的爹娘一样，都是因为利益才捆绑在一起。

孰料小丫鬟却摇摇头，饶有兴致的说道：“姑娘，说来这可是件趣事，你猜一猜穆国公夫人是谁？”

“这我哪里猜得到？”程二姑娘没好气的说道。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青州，哪里会认识金陵城的姑娘？

“穆国公夫人，您也是认识的。”

她认识？

可是任凭程二姑娘搜肠刮肚，仍然是想不出来是什么人。

“就是舒家二姑娘啊！”小丫鬟说道。

舒二？舒虞？

程二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别诓我，舒虞的家世哪里高攀得上穆国公府？再者，虽然说嘲笑别人的容貌不好，可是你看舒虞脸上那么大一块胎记，穆国公不会嫌弃她？”

小丫鬟却道：“奴婢也是之前听外面走南闯北的小贩提起，说是穆国公为了救坠楼的舒二姑娘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什么道长算出只有舒二姑娘嫁过去冲喜，穆国公才会醒来。这不，舒二姑娘如今成为穆国公夫人了。”

可是，舒虞进京这才多长时间？

程二还是想不通。

“那，穆国公醒来以后，见到舒虞的容颜，也没有嫌弃？”

看湛暝渊那副样子，似乎很喜欢舒虞？

小丫鬟道：“说来也奇怪，你小贩说，穆国公夫人貌若天仙，与穆国公站在一块儿就跟金童玉女似的，也不知道舒二姑娘到底是如何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那就不会是舒虞，”程二姑娘说道：“你也知道，这些走街串巷的市井百姓，所能够听见的都是虚虚实实，再经过他们的口头相传，事实真相早就变了。”

“还是小姐英明。”小丫鬟心服口服，赞叹道。

“对了，舒二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坠楼？”

小丫鬟说道：“据说，是舒家二姑娘和三姑娘在塔顶，三姑娘失手将二姑娘推了下去。好在穆国公就在一边，及时救下了舒家二姑娘。这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