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之前表哥当街冲撞你,姐夫让人将他缉拿下狱,后来表哥失踪,皇上为了此事迁怒上太子,到现在表哥还不见踪影,而太子殿下一直被皇上训斥,这短短数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再者,因为沈家出事,表姐怀着身孕也跟着担惊受怕,整天茶饭不思,憔悴了不少。”
“这件事因你而起,你能不能帮忙求求情,让皇上不要再苛责太子殿下了。”
这语气倒是挺诚恳,可是这所求之事明显是强人所难。
舒虞道:“沈绍骅当街侮辱我,若非你姐夫在旁边,我恐怕就要受伤了,怎么,这种时候反而要我这个受害者原谅施暴者?况且,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我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又如何开得了口?”
舒慧没想到舒虞这么不留情面,但是听舒虞这话,似乎有转圜的余地,连忙说道:“姐姐,再怎么说,那也是咱们的表哥,他已然受到惩罚了,现在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若是你再为难表哥,只会让外人看了咱们的笑话。太子殿下若是因为这件事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对舒家、对湛家都没有好处。”
“没想到,才出嫁几天,你倒是变得这么能言善辩了。”舒虞轻笑,“这些话是太子教给你的,还是沈惜柔教你的?”
“都有,当然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姐姐,你又是怎么想的?”
舒虞想了一下,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
舒慧一喜,又听舒虞说道:“当初因为沈绍骅,我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至今还病着,一直在吃药,你闻闻,我早上吃的药,药味还没有散去呢。”
屋子里是有一股隐隐的药味,不过却是舒虞喝的安胎药。
饶是舒慧再没脑子,也听出来,舒虞这是想要补偿。
真是狮子大开口!
舒慧恼道:“都是自家的表哥,表姐你怎么狠得下心?你不知道,如今惜柔表姐肝肠寸断,天天都在东宫哭。你就半点不顾念骨肉亲情吗?”
“骨肉亲情?”舒虞轻嘲似的反问,“沈家是你的舅家,与我哪来的骨肉亲情?舒慧,这就是你上门求人的态度吗?你回去以后呢,将我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太子和沈惜柔听,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说罢,舒虞懒得也她周旋,让屏兰将她送出去。
当舒慧终于离开以后,舒虞又让小丫鬟打开门窗,散散味道。
“还躲着做什么?还不快出来?”舒虞气定神闲的说道。
屏风后面,檀郎走了出来。
“姑姑,您怎么知道我还在?”
舒虞道:“刚刚我们提到燕璟和沈惜柔的时候,你显然情绪起伏了,屏风晃了一下。”
檀郎赧然,是他还不能够完美的隐藏情绪。
又或者,是他实在太恨这二人。姑姑说,自己是被燕璟和沈惜柔关在地牢中,她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檀郎岂会不知,落在那二人手中会有什么好下场,一定是被折磨至死的。
他只恨,自己现在力量还太薄弱,没法对法燕璟和沈惜柔。
舒虞洞悉了檀郎的想法,说道:“就让燕璟和沈惜柔再苟延残喘一会儿,我们一定会剥下他们的面皮,血祭我们的亲人们!”
檀郎重重的点头,然后又好奇的说道:“那姑姑,你刚刚对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放过燕璟?”
“这次没法除掉燕璟,当然,我又怎么可能会饶过他?我会让你姑父为太子求情,至于陛下是怎么想的,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檀郎不解。
舒虞看着他说道:“你姑父是什么人?”
“穆国公,执掌南境二十万大军。”檀郎隐约仿佛抓住了什么,然而念头刚起,又转瞬消散不见了。
“对,我要让天子误以为,太子拉拢了咱们湛家,就连你姑父都畏惧太子。”
到时候,势必要引起皇帝对太子的猜疑和忌惮。
表面上看,皇帝不可能拂了湛暝渊的面子,一定会宽宥太子,然而心里面却埋下了一颗猜忌的种子。
不,或者说,皇帝一直忌惮太子,只不过,现在越发的感觉太子的存在于他而言会是威胁了。
“那这件事对姑父会不会有影响?”檀郎担忧的说道,“万一皇帝觉得姑父结党营私,会不会惩戒姑父?”
“你可听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檀郎点点头,“听过。”
舒虞道:“一样的道理,我们湛家手中握有兵权,一早就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只不过,这钉子和肉刺无法拔除。因为皇帝知道,一旦动了沈家,势必要引起朝局动乱,到时候匈奴、倭人、夷族一定会蠢蠢欲动,最坏的局面,就是这些外族之人联手,瓜分咱们大周。”
湛家于朝廷、于社稷都要重用,这也是为什么,威远伯之子当街羞辱她,皇帝就要严惩沈绍骅的原因。
“你放心吧,皇帝现在需要湛家,只要湛家不谋反,他就一直不能动湛家。”
檀郎松了一口气。
“姑姑,这些都好复杂,以前祖父和父亲都没有跟我说过。”
这些权谋算计都是最阴暗诡谲,哪怕是舒虞,家人们都不忍让她接触,这些还是自打被抄家灭门以后,重生以后的她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舒虞揉了揉檀郎的发丝,“若是可能,我倒是希望你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
父兄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如今,也轮到她保护小辈的时候了。
且说舒慧出了湛家的大门,她愤愤的回到东宫,沈惜柔就派人过来将她唤了过去。
“怎么样,穆国公夫人是怎么说的?”沈惜柔问道。
正如舒慧所说的那样,沈惜柔的确是憔悴了不少,即便是化着精致的妆容,都没法遮住眼中的疲惫。
舒慧将舒虞的话添油加醋的与沈惜柔说了,然而当她见到沈惜柔若有所思的表情,便问道:“表姐,你是怎么看的?我瞧我这姐姐胃口是被养刁了,居然敢敲诈勒索殿下!”
“她所提出的要求,并不未过。”
“什么?”
沈惜柔说道:“是咱们求穆国公夫人做事,她索要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舒慧头疼,让她对舒虞俯首称臣已经够戳她的心了,如今居然还要将宝物捧给舒虞?这不比拿刀杀了她还令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