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舅母，怎么了？”檀郎看到舒虞站在了原地，不由问道。
湛暝渊显然知道她欺骗了他，那么他现在又是怎么想的呢？会不会生气？
舒虞心乱如麻，万一那家伙生气了……她该怎么把他哄好啊？话说回来，男人该怎么哄？
她只是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檀郎也很懂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舒虞将檀郎送回墨竹苑后，前往老夫人的住处。
虽然湛暝渊对老夫人解释过了，但是这件事怎么能够只让他一个人承担呢？
舒虞原本也想着逃避，可是再怎么逃避也是无济于事的，她总不能一辈子不见老夫人不成？再者，老夫人对她那么好，她实在不能辜负老夫人。
她原以为老夫人会生她的气，会不想看见她，心中忐忑不安，然而但个她见到老夫人的时候，顿时所有的不安都被打消了。
“虞儿过来了？”老夫人依旧笑容慈爱，“快过来坐，外面天寒地冻的，干嘛还要跑这一趟？”
舒虞挨在老夫人身边坐下，老夫人捧着她的脸说道：“这才出门几天，小脸就瘦成这样了，景深究竟是怎么照顾人的？”老夫人薄怒道，显然这怒气不是撒向她。
舒虞道：“景深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再说了，我身边也有人手。”
“再忙也不能忽视了媳妇儿。”老夫人嘟囔了一句。
舒虞莞尔，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湛暝渊是捡来的，她才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儿呢。
“好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景深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你放心，回头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她。”
“祖母，您放心吧，他一个人我还是能教训得过来的。”
老夫人开怀的笑，然后道：“你这副性子啊，倒是与沈家阿虞十足十的相似。”然而话刚说出口，老夫人就住了嘴。
阿虞，多么招人疼的小姑娘，却死得那么惨。
舒虞没有追问下去，一边给老夫人剥了个橘子，一边说道：“祖母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景深有没有欺负你？”
舒虞没有想到老夫人会问这个问题，她摇摇头道：“景深待我很好。”
“那就好，你嫁到咱们家来，你娘家又不会给你撑腰，景深虽然不懂风花雪月，但是也算为人正直，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舒虞看着老夫人，恍惚中，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祖母。
“等会儿我让人送点补品给你，咱们把身体调养好了，以后也不必遭罪了。”
“多谢祖母。”
老夫人说道：“你们晚回来了一步，昨儿个崔家过来将景知和孩子们接走了。”
“无妨，等天气暖和了，我去崔家拜访景知姐姐。”
“我听人说，你和玲珑很是投缘，那孩子经常往你那里取跑？”
舒虞笑道：“玲珑乖巧懂事，又很有礼数，我很喜欢她。再者，景深忙于政务，我正好教导玲珑读书习字，也好打发时间。”
“那我让玲珑搬到听泉院旁边？省得她每天走那么多路。”
“墨竹苑清幽雅致，又是在松鹤院里面，我以后来给祖母您请安的时候就能顺便去看看她，祖母您可不要再为她兴师动众的，免得惯坏了她。”
老夫人遂打消了心里面的想法，不过她还是说了一句：“玲珑这孩子，我看着也喜欢，不如我认作重孙女，就当湛家的小姐来教养了。”
舒虞：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
她陪着老夫人一直说话到晚膳时分，老夫人索性留她一块儿用晚膳，又让人去将湛暝渊喊了来。
舒虞原本想躲着湛暝渊，这一见到，便又觉得百般不安和心虚。
湛暝渊倒是一如往常，主动用公筷给她夹菜。
舒虞看着碟子中的食物，全是从前的沈清虞爱吃的。
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
她看了一眼湛暝渊，然后也为湛暝渊夹了几道他爱吃的食物，她明显的感觉到，湛暝渊的心情似乎变好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老夫人看着这对小儿女当着她的面恩恩爱爱的，为他们感到高兴之余，又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得，下次还是不让小夫妻俩陪着她用晚膳了。
回听泉院的路上，舒虞只顾走路，却没有看脚下，险些被裙摆绊倒。
湛暝渊眼疾手快，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臂。
他牵起舒虞的手，说道：“我就那么可怕？”可怕成她宁愿看天边的星星也不愿意看他？
“你都厉害到将我扒了个底朝天，还不厉害？”舒虞嘟囔了一句。
湛暝渊：他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在舒虞面前都没有理。
不过舒虞能与他说话，他已经很感到欣慰了。
“桓攸呢？”舒虞问道，“你该不会真的将他扔进马厩了吧？”
湛暝渊：“……我只恨我对他手下留情了。”
舒虞：“不至于不至于，那家伙委实可恨，我也想揍他一顿！”
事实上，湛暝渊怎么可能会真的对桓攸下手，桓攸虽则瞒着他，但是，他还得感谢桓攸，若非桓攸在，又怎么会将阿虞还给他呢？
“阿虞。”湛暝渊忽地抬头看向舒虞。
这回舒虞倒是没有回避，认真的回应他道：“是我。”
湛暝渊也没有询问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只是心中悬着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回到听泉院以后，舒虞先去洗漱，而湛暝渊还有事情要处理。
舒虞一边任由屏兰给她擦拭头发，一边阖目小憩，这不知不觉的就睡熟了。
屏兰刚想摇醒她，让她回床上睡觉，湛暝渊已经走了过来，小声道：“我来吧。”屏兰便先行退下了。
湛暝渊轻手轻脚的将舒虞抱起来，她似乎比之前更轻了一些。
舒虞懵懵懂懂之间，闻到了熟悉的令她心安的气息，脸颊蹭了蹭他。
睡着的她跟个乖巧的猫咪似的，不再像清醒时那样时刻小心谨慎，湛暝渊凝视着她的睡颜，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她刚刚去世那会儿，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就是如今，也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