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暝渊揉了揉鼻尖,将舒虞爱吃的菜递到她面前,“多吃点,祖母刚刚还跟我说你瘦了,让我多照顾照顾你。”
“青州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程谦现在能坐得住吗?
她这几日能明显的感觉到,府上的防备比从前更加严密了,她和老夫人的身边,又被安置了几个功夫不错的丫鬟。
“程谦派人闯了几次国公府,不过都被我的人悄无声息的处置了。”
“可惜了,此时还不是时候,若是将这些人抓住了,送到皇帝面前,总能揪出程谦来。”
暗杀一品国公极其家眷,这罪名可不小,程谦少不得要被满门抄斩。
当然,此时还动不得程谦。
他们还等着钓大鱼呢。
“程谦长子的妻子前几日病逝了,程府还放出消息来,程夫人因为悲痛过度,也病了。”
这个节骨眼,程家发生任何事,都不由得令舒虞多想。
“难不成,他是想等他们所图之事事成之后,让自己的儿子再娶高官之女,抬一抬他们家的门楣?”
这也不由得舒虞多想,程家的少夫人她就在腊月初五的饯别宴上还见过,那时候程少夫人身体还康健,谈笑风生,丝毫没有病容,怎么这才短短一个月就病逝了。
她神色凝重,“看来程谦等人对所行之事是势在必得,我派去洪都和狮子口的人都没有传消息回来,我也不知道他们安危与否。”
这件事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危险得多,她不希望自己这边的人有所死伤,虽然这可能是无法避免的。
湛暝渊道:“放心,还有我在,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毕竟,这件事关系到皇帝的龙椅,他不着急谁着急?
舒虞略有遗憾的说道:“可惜,这件事恐怕要让燕璟给跑掉了。”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谋逆大罪,以燕璟的手段,一定会抹掉自己和程谦勾结的痕迹。再者,这本就是程谦与其他亲王勾结,燕璟在其中反而显得微不足道。
“阿虞,还有一件事。”
舒虞看向他,有什么事直说就是,还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却听湛暝渊说道:“浙闽一带的海域并不安生,最近又出现了倭人。”
舒虞蹙眉,“我记得你的人手留在了南方,难道还震慑不住这些人吗?”她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是你的军中出现了有二心的人?”
湛暝渊赞许的点点头,这才是与他心有灵犀、一点就透的阿虞。
“你道我回京是为了什么?皇帝和燕璟在我的军中都安插了眼线,我索性将计就计,待南境稍微平静一些,我回了京城,让副将童绥领兵镇守南境。”
童绥?舒虞想了一下,“可是童靖之子?我记得,童靖倒的确是效忠于皇帝的。”
童家,原本是皇帝扶植,用以牵制沈家的,现在反倒用以牵制湛家了吗?
“童靖虽然为人暴烈,脾性不好,然而确有几分本事,可是他这个儿子却委实草包得很,统兵作战不行,排兵布阵也不会,我有多少次想让人将他拖下去揍一顿,得亏他还有点利用的价值,要不然他早就没命了。”
舒虞说道:“你适可而止,我可是听说了,童靖最是护短,若是他听到你这般羞辱自己的儿子,当心他抄着自己的板斧杀进来!”她低下头,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若是以后你闺女也被人这般羞辱,你这个当爹的又会怎么想?”
“谁敢?”湛暝渊佯装凶狠的拧眉,“我的女儿自然是天上地下再难找出第二的仙女,谁见到我女儿不会夸?谁敢对我女儿不满意,先跟我来一场对决!”
舒虞一时无语,这倒真是护短到了极致。
她接着说道:“南境那边你是打算怎么处置?”
“顺水推舟,一网打尽。”湛暝渊只是轻飘飘的吐出这八个字。
舒虞知道他自有成算,也就没有追问。
提到浙闽,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二哥。
当初瞒着湛暝渊自己的身份的时候,这件事自然不好对湛暝渊说,她开口说道:“之前我的人打听到,我二哥出现在闽越一带,若是你的人,那应该有不少人是见过我二哥的。若是我二哥不知道,去寻找你,会不会被抓住?”
她越想越心急,只恨不得自己也插上翅膀,飞到闽越,亲自将兄长找到,藏到安全的地方。
“放心,少白胸有沟壑,武功也是沈伯伯手把手教的,必定不会轻易被人抓住。”
“但愿吧。”舒虞还是忧心不已。
湛暝渊知道她的牵挂,原本想问她,就这般不相信他吗?为什么要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然而现在他明白舒虞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顾虑,也不好再问。
“我还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三皇子妃在岭南平安生下麟儿。”
舒虞惊喜不已,随即又生出担忧,“我记得文英姐姐在京城时候就有了身孕,岭南条件那边如此恶劣,她还能生下孩子。她生产可还顺利?”
湛暝渊拍了拍她的手臂,“你这又是没拿我当回事了?放心吧,我派了人手保护和照顾三殿下,三皇子妃身体调养得很好,母子平安。”
是啊,她该相信湛暝渊的。
“不仅如此,三皇子在岭南整顿吏治,将被当地官府侵占的田产归还百姓,修理河道,修筑大坝蓄水,又打击当地的洗瘴丹产业,岭南也大变样了。”
舒虞记得阿爹提起过,洗瘴丹可用作药用,南方人很喜欢嚼这个,然而长时间嚼食这种东西,会让牙齿发黑、磨损,很容易造成口腔的疾病。不仅如此,还会让人产生幻听和兴奋感。过量嚼食的话,显然是无益于健康的。
那时的她年纪还小,便问道,那为什么大周还还不铲除这一产业?为什么还要任其留着害人。
阿爹是怎么说的呢?阿爹满眼都是担忧,“傻阿虞,洗瘴丹这一产业在南方既然蔚然成风,那那里是能轻易铲除的?有多少官员和地方豪绅都牵扯其中,若是想动这一块,势必要将整个南方的官员和豪门望族都得罪遍了。”
“琮哥哥此举,一定是困难重重吧?”
“嗯,”湛暝渊也不瞒着舒虞,“有无数官员富商因此而记恨上玉成,他也因此遭到了不少暗杀。”
舒虞提心吊胆,不由得又将燕璟和郭家恨上了。
若非他们,表哥何至于被驱逐到岭南,吃尽了苦头不说,就连性命都时刻面临着危险。
“玉成在岭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岭南山长水远,消息传不到京城,燕璟等人也没法伸手到岭南,若是他还留在京城,对他来说,反而更加的危险。”
舒虞也想明白其中的关系,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祷念:“爹,娘,姑姑,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表哥,千万不能让他再受到伤害。”
湛暝渊心中略有不服了,她真正该求的人,应该是他吧?
舒虞祷念完以后,重又睁开眼睛,对湛暝渊道:“我想见一见我的阿姊。”
重生以来,她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亲姐姐,阿姊该有多么孤单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