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颇大,不少命妇们没走一会儿,就已经是气喘微微了。
舒虞虽然怀着身孕,不过这段时日只是练习吐纳和功夫,倒是不觉得累。
江都王妃也是精神抖擞的样子,行走在舒虞的身边。
“全靠穆国公守卫着南境,不然也就没有南边,包括洪都的安宁,待我和王爷得了空,一定要去府上拜访,向穆国公表示感激。”
“保家卫国本就是他应该做的,王妃太过客气了。”
“夫人真是深明大义。”
舒虞十分虚心的接受了江都王妃的夸赞。
众人转瞬就来到了崇光宫。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笙歌曼舞,热闹至极。
她刚一进去,就见到湛暝渊正与另外一名身着锦袍的男子把酒言欢。
“那是我的夫君,江都王。”江都王妃说道。
江都王身量瘦削,看上去倒像个文质彬彬的儒生。
舒虞与江都王妃相携走过去,在一旁入座。
湛暝渊抬头看向舒虞,分明就一会儿的功夫没有见面,他却觉得仿佛过了许久似的。
“外面冷吗?”他说着就去握住舒虞的指尖,察觉到舒虞的指尖微凉,让宫女取一个汤婆子来。
江都王妃笑道:“你们感情真令人羡慕,我们王爷啊,也就只有刚成亲那二年对我才这么好,现在啊,恐怕我出现在他面前,他都要嫌烦。”
江都王拉着王妃坐下,“你啊,少说两句吧,可别揭我的短。”
舒虞知道,若是他们感情不深厚的话,江都王不会这么任由王妃戏谑的。
“那我好歹盼着国公爷对我的好起码能维持两年。”
湛暝渊:“……”他瞧上去就那么不靠谱吗?
江都王妃大笑:“夫人如此可爱,连我这个妇人都忍不住喜欢你了,更别说穆国公了。”
她端起酒水,“先前你们二位成亲我们没有机会到场,现在我们敬你们一杯,就当弥补当日的缺憾了。”
湛暝渊也同样端起酒杯,道:“内子身体不适,不能饮酒,我替她代喝了吧。”
“这就又护上了?”江都王妃揶揄的看着舒虞,“夫人倒是好福气,也罢,国公爷喝也是一样的。”
湛暝渊与江都王夫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人又攀谈了一番,舒虞听着江都王妃讲一些洪都的风物人情,不由听得入迷。
只差没抱着王妃的胳膊,央求他们回去的时候将她捎带上。
湛暝渊气得不行,“想都别想,你要离京,那得把我也给带上。”
舒虞笑着给他顺毛,然后略有遗憾的说道:“原本还想跟着王妃前往洪都游览一番,这要是带上你,该有多煞风景呀。”
王妃笑道:“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醋坛子打翻了的味道。”
“有吗?”舒虞明知故问,“景深,你闻到了吗?”
湛暝渊:“没有。”
王妃笑得花枝乱颤,对王爷说道:“你看他们小俩口,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也王妃也是投缘得很,不如你们在京城里面多留些时日,咱们一块儿在京城游玩散心?”
“那敢情好,”王妃一口答应了下来,“我很少回到京城,也都没有好好逛过,那可就请夫人多多费心了。”
两个夫人你一言我一语,湛暝渊和江都王完全插不上话,只能一边对饮,一边聊天。
俄顷,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陛下到,皇后娘娘到!”
皇帝身穿明黄色龙袍,看上去颇为严肃。
这么久过去了,总算看到皇帝了。
舒虞还以为皇帝病得起不来床,没想到倒是神采奕奕的。
没有人会比她更希望皇帝身体无恙了。
只有皇帝还活着,才能彻底洗清调查出当年的真相,只有让皇帝公开道歉,才能够洗刷被加诸在沈家身上的冤屈。
舒虞看着皇帝,纵使内心恨意滔天,然而表面上还是表现的毕恭毕敬,跟一般见了皇帝的表现没有什么两样,该表现出孺慕还是得表现。
宗亲贵胄、文武百官齐齐下跪,面对皇帝三呼万岁。
帝后相携踏上了玉阶之上的御座上。
皇帝略一抬手,“今日既是除夕,与民同乐的日子,各位爱卿不必拘礼。”
众人齐声祝颂之后,这才重新入座。
皇帝照例讲了一番话,无非就是感叹这一年来大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末了,又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看皇帝精神抖擞的样子,显然没有想起来,就在去年端午后,京城发生了怎样的惨案。
没关系,她会让皇帝想起来的。
宫人们捧来玉壶美酒,伶人们闻歌起舞,君臣融洽,俨然是一派和谐融洽的景象。然而在这太平圣象之下,掩埋着的,却是最丑陋不堪的真相。
每个人都在笑,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舒虞也在笑。
可是这笑容终归没有落进眼底。
“小虞,你倒是吃呀,怎么光看表演不动筷子?”江都王妃在一边催促舒虞道。
舒虞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江都王妃,“王妃难道不觉得,这歌舞可比眼前的食物可口多了。”
宫廷中的点心都是早早就做出来的,看着精美,不过现在都已经凉透了,到嘴里面完全是另一种口感,就连民间的小吃都比不上。
“我久居江都,甚少进京,我倒是觉得京城里的每样吃食都很值得一尝,这个我尝着还好,你试试?”
江都王妃递了一块蟹粉酥给舒虞。
舒虞刚准备接过来,湛暝渊转过头来说道:“王妃有所不知,这二月份正是螃蟹越冬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没有秋天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