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原本该喜庆热闹的京城,仿佛被一大片乌云笼罩。
已经是午夜了,京城处处都是鞭炮声,然而却没有驱走夜里的冷意。
在这漫长的黑夜中,鞭炮声也仿佛很遥远。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氛。
东宫。
沈惜柔忽地睁开眼睛,她摸了一把额头,额头一片冷汗,刚刚居然做了噩梦。
梦里面,沈清虞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目光中全是怨毒。沈清虞朝她扑过来,掐着她的脖子,她几乎要知悉。
“翠微。”沈惜柔扬声唤着丫鬟。
翠微很快就进来。
“主子,有什么吩咐?”
“现在什么时辰了?”
“丑时一刻了,主子,暖炉上还煨着山药乌鸡汤,您要不要喝?”
沈惜柔一想到鸡肉的腥味,便有些反胃。但是想起大夫嘱咐过的,她须得好好补身子,要不然胎儿发育会迟缓,于是就点点头。
翠微出去吩咐了小丫鬟去小厨房将鸡汤盛过来,她仅仅是出门一会儿的功夫,沈惜柔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有些恐慌,仿佛有寒气往她身体内灌。
“这个时候,宫宴应该很热闹吧?”沈惜柔喃喃说道。
她从前没有资格进宫,现在作为侧妃,再加上怀着身孕,同样不能入宫。
关于皇宫,沈惜柔至今都不知道是如何状貌。
翠微道:“主子,您现在是双身子,宫里面规矩大,您今儿进宫只会累着了,等您生下小皇孙了,皇上都会高看您几分,到时候您就可以进宫,看看宫里面是什么样了。”
沈惜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近来,她经常能够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的动作,小家伙时不时的踢着她。
这才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也是她日后的依靠。
小丫鬟捧着鸡汤进来,翠微接了过来,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喂给沈惜柔。
鸡汤的腥味钻进鼻子里,沈惜柔一阵反胃,但还是忍了下来,好不容易喝完了鸡汤,翠微伺候她漱口。
“主子,您早点儿歇息,要不然等明儿早上,外面又放了烟花炮竹,定然会吵到您的。”
沈惜柔点点头,然而,等翠微刚出去,沈惜柔下腹一阵抽痛。
她攥紧了身下的被褥,怎么回事?
恐慌从沈惜柔心底深处蔓延开来,她颤着声音喊翠微进来:“翠微,我肚子痛,你快去传大夫!”
翠微也吓了一大跳,要知道她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沈惜柔身上,若是沈惜柔以及她的孩子出了任何事,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翠微不敢耽搁,高声将整个棠溪院的下人都喊了起来,又指着一个嬷嬷道:“你快去将太医请过来。”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正好有一个太医在东宫供职,只不过太医是男子,离棠溪院还有一段距离。
棠溪院灯火辉煌,丫鬟婆子们都被喊了起来,在沈惜柔房间外待命。
这边的动静自然吵醒了隔壁院子的舒慧,待听到了沈惜柔腹痛的消息,舒慧脸上挂着关心,心里面却乐开了花。
表姐这胎,还不满八个月,太子殿下在的时候,她便经常以肚子不舒服为借口,时不时的传唤太医,更是惹得太子殿下连连关心。现在太子殿下在宫里面,沈惜柔喊肚子痛,那大抵就真的是不舒服了。
也不知道,表姐这胎到底怎么样。
“走,咱们去棠溪院看看。”
伺候舒慧的大丫鬟感到不解,迟疑的劝道:“小主,棠溪院那边乱糟糟的,外面还冷,您何必跑这一趟呢?”
“多嘴,表姐现今身体不适,我这个做表妹的,不去看望她说得过去吗?等天明了,太子殿下回来,会不会降罪于我?”
她当然得过去,她想看一眼,沈惜柔到底狼狈成什么样。
舒慧出门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婆子急匆匆的从面前的小径跑出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奉翠微姑娘的命令,去请太医的。”婆子满脸的急切之色,“请恕奴婢礼数不周,实在是我们主子情况着急,等改日奴婢再向小主赔罪。”
说完,婆子便准备接着往前走。
舒慧看到她这副样子,心知,沈惜柔的情况是不大好了。
“你们这些奴才,究竟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表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若是表姐出了任何事情,你们兜得起吗?更别说,表姐现在怀着小皇孙,你们这些子奴才,恐怕也没将表姐放在心上吧?”舒慧厉声呵斥。
婆子更是心急如焚,满头大汗,“良媛小主,请让奴婢先行一步吧,我们主子那边耽搁不得了。”
“嬷嬷说得这是什么话?我这不也是担心表姐吗?”舒慧学着沈惜柔娇娇怯怯的样子,委屈的说道:“罢了,你快点儿过去吧,若是表姐有什么闪失,我一定央求太子殿下,严惩你们这些奴才!”
看着婆子快步如飞的影子,舒慧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对身边的丫鬟道:“你,帮我办件事。”
棠溪院。
翠微一边给沈惜柔擦着额头的汗珠子,一边催促小丫鬟:“你去看看,唐嬷嬷怎么还没有回来?”
沈惜柔面色煞白,正仰面躺在床上,应是疼得厉害,她大口的喘着气。
翠微虽然会伺候人,然而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姑娘,什么时候面对过这样的情景?更没有伺候过孕妇的经历,此时也差点儿要慌了神。
不,她不能乱了。
她是棠溪院的管事丫鬟,若是她先乱了了,整个棠溪院也就乱了套。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太医请过来,一定要保住主子和她肚子的孩子。
“你们谁有过生产或者给孕妇接生的经验?”翠微看着旁边的婆子们,“麻烦过来帮我看看主子娘娘。”
有婆子心想,这次可不就是自己露脸的机会,若是她救下了主子娘娘,日后在主子面前有了脸面,何愁没有荣华富贵?
“翠微姑娘,奴婢生过三个孩子,有经验。”陈婆子谄媚的说道:“依奴婢来看,主子娘娘腹痛需要按摩,恰好奴婢此前跟一个女大夫学过一二,奴婢可以替主子娘娘按摩。”
翠微年纪轻,对这些也不了解,但是看着沈惜柔疼痛难忍的样子,又见那婆子言之凿凿,于是信了陈婆子的话。
“那你过来试一试,若是治好了主子,不会少了你的赏赐。”
陈婆子欣喜过望,上前来,揭开绣着金线的锦褥。
乖乖,主子身上的衣服,居然是上好的绸缎,她不敢多想,收回心,然后在沈惜柔的腹部进行按摩。
翠微见她动作有模有样的,看上去确实是精于按摩的样子。
希望主子会有好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