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柔被活生生给痛醒!
而执刀划开她肚子的何太医却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刀险些坠地。
她看着何太医染满鲜血的双手,想到梦境里面,那个浑身浴血的沈清虞,吓得瑟瑟发抖。
当她垂头看到自己肚皮上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时,沈惜柔从嗓子眼里溢出一声惨叫,随后,白眼一翻,彻底昏厥了过去。
舒慧听到了屋里面的动静,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明明隔着墙,她愣是可以闻到浓烈甜腥的鲜血的味道。
舒慧几乎要作呕。
“何太医,可以看到孩子吗?孩子怎么样了?”
何太医还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事情,双手一直抖个不停,后背已经冒出了大片汗水,将衣服都给打湿了。
何太医将手顺着切口伸进沈惜柔的腹腔中,他咬着牙,缩着肩,光是做这些,就已经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更不要说,手被温热黏腻的鲜血包裹着,恐怕会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他小心的避开沈惜柔的内脏,总算摸到了婴儿的一条腿。
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喷涌,何太医不敢耽搁,鼓足勇气,可算将胎儿取出来。
短短的一刻钟,于何太医来说,就好像从十八层地狱走了一遭。
他将浑身脏污的婴孩捧在手中,婴孩身体轻轻抽搐了一下。
何太医连忙将婴孩给一边的稳婆,然后疾声道:“快将开水、针线、干净的手巾拿过来!”
沈惜柔流血不止,鲜血从床榻上蔓延而下,流了满地。
丫鬟们手忙脚乱的将何太医需要的东西递过来,何太医也要更慌乱,他手抖得厉害,提着针缝合沈惜柔的肚皮的时候,针都穿不进肉里,还是让一个会做针线活的婆子帮忙缝合的。
他替沈惜柔的伤口处上了药,总算止了血,何太医满身是汗,头发丝甚至往下低着水。汗水流进眼里,眼睛都被湮痛了,他双手全是血,只能抬起手臂,用胳膊擦了擦眼睛,即便如此,他的脸上还是染上了血液。
沈惜柔的伤口是缝合了,可是究竟能不能活下来,何太医都不敢保证。
他不敢再去看沈惜柔,转头去看交给稳婆的婴孩。
婴孩很是瘦弱,还没有巴掌大,细胳膊细腿,几乎与他的手指一般粗细,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只猫仔。
“还活着吗?”何太医不抱希望的问道。
稳婆道:“还有一口气儿,这早产了两个多月,五脏六腑都还没有发育,生出来也不好养活,真是造孽呦。”
造孽的人是谁?不言而喻,指门外的舒慧。
“你少说两句,”何太医制止道,“主子的事情也是你我能够议论的?”
稳婆忙闭上嘴巴,赔笑道:“奴婢刚刚将小公子清洗过了,何太医,还是您来看看吧,该怎么照顾小公子?”
何太医叹了口气,凑过去一看,才知道,稳婆说得并没有假,这孩子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且不说能不能伺候好,单说能不能活下来,恐怕都是个大问题。
婴儿的气息很微弱,虽是都有可能断气。
那边,舒慧派人进来,见到稳婆怀中的孩子时,那丫鬟眼前一亮,然后就要揭开襁褓查看婴儿的性别。
这一连串下来,婴儿恐怕要吹到不少风。
“小主,是个男孩。”丫鬟大声喊道。
舒慧听了,心里面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也为自己的当机立断暗暗感到得意。
她想要踏进去,却听嬷嬷说道:“小主,产房血腥不吉利,恐怕会冲撞了您。”
舒慧想到屋里面定然还未来得及清理,一定脏乱血腥,便点点头,又对嬷嬷说道:“表姐生产着实受了一番苦,不如我将孩子先抱回去养着,等表姐养好了身体,再还回来?”
嬷嬷吓了一跳,忙道:“小主,这新生的孩子可不能吹着风,沈侧妃醒来看不到孩子,万一激动可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让人将摇篮给密不透风的包好,一定不会让孩子吹到风。况且,孩子留在表姐这里,吵着表姐休息,于表姐恢复也不利。”
“就按我吩咐的去做!”
下人们自然没有辩驳的余地,只能答应了下来。
何太医知道了这件事,斥道:“这不是胡闹吗?”他好不容易将孩子剖出来,连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不敢保证,舒侧妃居然胆敢这么荒唐?
他无法忍下去,当即冲了出去,看着舒慧道:“小主,您确定要将孩子带走吗?”
“当然,”舒慧微微扬起下巴,“只有放在我身边,我才能更细致方便的关心小皇孙不是?”
何太医算是明白了,舒慧这是想将孩子占为己有。
可,孩子的生母刚刚大出血,生死未卜,太子殿下被困在皇宫里,偌大一个东宫只有舒慧一个能拍案做主的,何太医又哪里能够拗得过舒慧呢?
最终,孩子还是被舒慧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让丫鬟将孩子带到配殿,又指了二十五个丫鬟婆子,务必要将孩子照顾好。
屋里的暖炉烧得很旺,孩子必定不会觉得冷。
舒慧只是瞥了一眼这个孩子,就不愿意再看下去,实在是太过丑陋了,跟个大耗子似的,她以后如果生出这样的孩子,还不如一把掐死他。
不过好在,这孩子是个男孩,对她来说还有一点儿利用价值。
身体虚弱点也好,以后正好可以勾起太子殿下的怜惜。
要想将孩子占为己有,那么就只有处理掉孩子的生母。
绝对不能让沈惜柔活着。
舒慧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最终还是决定,按捺住不要去动手。
沈惜柔若是还能撑下去,就算她命大。
她何必再去弄脏了自己的手,万一留下什么痕迹,惹了太子殿下的怀疑,那可就不好了。
太子殿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舒慧不知道的是,她正挂念着的太子,此时过得并不好。
有那么一瞬间,燕璟都想江都王快点儿杀了他们,不要再折磨他们了,这样的折磨,远比死亡还要痛苦。
不知怎地,江都王也变得暴躁了起来,接连又杀了几个皇子和大臣,整个皇宫更是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