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莽的吻和他的名字一样带着莽气,不管不顾地压下来,堵得池幸没空反应。
他倒是有余裕,把手垫在池幸脑后,像护着她后脑勺。
这余裕让池幸吃惊之余又觉得生气:说明这人是有备而来,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偷吻自己。
周莽这一吻很快收回,略略拉开距离,但仍是很近。眼睛黑沉沉,他等待池幸开口。
“你……”
池幸只说得出一个字,周莽托她下巴,侧头又准确吻住她柔软嘴唇。
这一吻比方才的试探热烈。在他手指力道下,池幸微微张开嘴。周莽的吻有麻醉般的力量,她被控制,没有抵抗之力。
一门之隔仍有无数声音,人们在找她,脚步和谈话纷乱,掺夹欢笑。
但周围一切仿佛都陷入暗色迷雾,唯有面前人清晰炽热,是熔岩内部的火芯,把池幸由里到外轰轰点燃。
在周莽揽住她腰的瞬间,池幸忽然回过神,猛地把周莽推开。
她脸热得厉害,心里却慌乱。周莽怎么能吻她?这种野兽一般的力度和侵略性,令人热欲充盈,头晕目眩。
他无礼,简直恬不知耻,她应该扇他一记耳光,就像年轻时被同组男演员强吻时一样的反应。她甩人耳光又疼又准,应该这样做。
“……”池幸心里这样想,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技术不好。”
周莽松了松领带,闷热难当似的。他伸手拍在池幸身后墙上,眼眸一垂,竟然笑了。
池幸没法再把他看作当年的男孩。他用十二年时间长成了一个新鲜、强壮、英俊的男人,懂得反客为主。
“那你教我。”周莽目光在她眼睛和嘴唇逡巡,声音低暗,如掠过海峡的一片狂风。
紧急出口的大门传来响声,紧接着被人从外侧推开。
何月拿着钥匙,与周莽、池幸面面相觑。
周莽还维持着把池幸堵在墙角的姿势,何月犹豫一会儿,把住两扇门:“我……先关了,一会儿再来?”
池幸回过神,高跟鞋在周莽鞋上重重一踏。
周莽痛得跌倒,连忙扶住墙。池幸从他身边走过,昂头挺胸,气势很足。
就是在看见何月脸上古怪表情的时候,她罕见地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羞恼,霎时间耳朵热起来。
这热度持久不散,池幸回到家里,卸妆洗脸,洗澡刷牙,在飘窗上坐着玩了会儿《幻夜奏鸣曲》,还上B站看了一堆原秋时和自己的CP剪辑。都是自己粉丝剪的,谁不知道她池幸视原秋时为男神,谁不知道她池幸喜欢原秋时喜欢得不得了。
可耳朵还是热,被周莽捏搓过的耳垂总是残留他手指的温度似的。
池幸恼怒极了,在床上打滚,把脸埋进枕头嗷嗷地闷喊。
睡也睡不着。她迷迷糊糊蜷缩在被子里,听见有人说下雪了,连忙睁开眼。
豪华的宫廷式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窗外果然飘着大雪,窗帘像是在红酒里浸泡过一样深沉浓郁,重重垂到地上。她从床上坐起,伫立窗前的人一身黑色衣裳,回头说:来看雪吗?
池幸一阵眩晕:这不就是她刚刚玩的乙女游戏里的剧情?可这俊美非凡的吸血鬼怎么就长了一张周莽的脸?
她睁开眼,心头狂跳。梦里来救她的骑士和吸血鬼打得不可开交,身材修长的祭司举起法杖,念诵咒语。她被一堆俊美男人包围,个个都要抢她、爱她。
可个个都长着周莽的模样。
坦白说这不是美梦,是噩梦。
池幸去厨房喝水。边烧水,她边坐在餐桌边上发呆。
桌上有一罐海鲜酱,是周莽推荐给她的。她吃过,很喜欢。
“胆大包天,以下犯上……”池幸敲敲海鲜酱的瓶盖,“一定交过很多女朋友吧,故意装不懂……”
周莽那样的人,太容易招人喜欢了。池幸甚至心想,何月是不是也对周莽动过心思?
她疑神疑鬼,开始怀疑周莽身边出现过的所有女人。
随即很快厌弃自己:她有什么资格怀疑?她凭什么怀疑?周莽就算是一坨金子,也不能担保人人喜欢。
“我不喜欢。”她自言自语,“我怎么会喜欢?……”
手指在海鲜酱盖子上打转。池幸想起自己第一次尝这东西,惊奇得连连舔勺子,周莽一脸禁不住的得意和开心,眼睛都不眨地看她吃。
完了,又热了。池幸捂着脸,抓头发跺脚,气自己白长这些年岁,白谈了之前的几次恋爱,竟会因一个粗糙的吻晕头转向。
在她的恋爱史中,除了第一回跟林述川谈恋爱时全程被拉着走,其余几次,主导的人都是池幸自己。
周莽怎么能打破她的习惯?他怎么就有能力打破?
她在厨房水龙头下掬水洗脸,小声叮嘱:冷静!冷静!
抬起头时,穿着睡衣的何月站在冰箱边上,很诧异地看她。
两人回来之后并没对何月看到的那一幕有过任何交流。池幸心头忽然一乱:“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脚疼,我扶了一下。”
何月:“……”
“我也不是因为这个事情睡不着,是想着工作。工作太忙了,两个戏都要开拍,灿烂甜蜜下周还要去上海,我没有时间想这种事情的。”
何月:“嗯嗯。”
“我就是来喝水。我没有失眠,我睡得很好。”池幸端着水杯往卧室走,“晚安。”
水此时才烧好,咔哒一响。
何月不知道要不要提醒池幸,她手里那杯子是空的。
“我什么都没说,”何月嘀咕,“我也什么都没想。”
周莽也没睡好,何年听见他半夜起来,在客厅里做俯卧撑。
何年也不好说什么,偷摸给对门的何月发信息:莽哥咋了?
何月: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