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啊,你可不可以把乔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荷荷想不通,为什么助班会主动和燕然打招呼,为了保护燕然,荷荷大鹏展翅,把情绪阴沉的燕然护在怀中。
已是莫春时节,学校的樱花大道铺满了粉色,幸好没有一场雨把它们糟践得更凄惨。
燕然是喜欢这个季节的,只是在当下,她觉得自己被花花绿绿的热闹弄得有些眩晕。很难说燕然此刻的感受,她已经沉默了整个上午了,除了不说话,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难过的地方。
“不可以。”燕然恍然一瞬间把助班看成了一棵随风摇曳的向日葵,这棵向日葵还结了葵花籽。
不知道助班是悻悻离开还是并无所谓,燕然低声对荷荷说“荷荷,你先回去和榴榴、花花吃午饭吧,群里说她们正在等你。”
“不,我陪你吧。”荷荷紧紧贴着燕然,没有过多的话,只是陪燕然站着。
本来燕然不想让豆哥特地到夏大接自己,可是周屹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小妹。”周屹尊刚一下车,就看了站在美术楼前喷泉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个便是燕然。
好像是一场盛大的交接仪式,荷荷把燕然交给了周屹尊“路上小心点。”
周屹尊替燕然答了一句“谢谢。”
周屹尊给了燕然一支口香糖,问“请假了吗?”
燕然从周屹尊的神情、措辞里捕捉不到任何一丝消极情绪“来不及。”
“那快跟辅导员发个消息啊!笨蛋!”接着,周屹尊又叹了一口气。
燕然在编辑短信的时候,周屹尊在一旁看着,这让燕然很不自在“我不知道怎么写。”
“给我吧。”从周屹尊出现的时候起,便像只兔子一样温顺,在语气和空气里埋了糖,冥冥中给了燕然一份安全感。
周屹尊接下燕然的手机,打开自己早就斟酌过很多遍的备忘录,复制粘贴,搞定。
他沿用了自己向辅导员请教的同一套说辞。
直到看到短信发送成功那一瞬间,燕然才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往外涌,脑子从嘈杂转向空白。
“奶奶会不会死啊?”燕然不确定。
周屹尊那份乐观掐得恰到好处“呸呸呸,不会的。”
也是,老人住院了嘛,只能说生了一场大病,怎么能咒奶奶呢!
燕然对生、老、病、死有一套执念体系,除自己以外的每一条生命都不可以轻易消失。
对,除自己以外。
很奇怪,燕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因为她太按部就班地活着。明明拥有了一切,却还总觉得一脚是踩着生,一脚是踩着死的,好像每往前跨的一步,都是一轮忧一轮喜的。
这样的念头也不是一直盘旋在燕然脑子里,更像是藏在某一深处,只有遇见了与生老病死的事情,才会占据她的每一寸意识。
出租车窗外的高楼和花坛,有的高,有的矮,叶子上铺满了灰尘,可花儿还是照样开着的。
比如奶奶的前世是块砖头,被人弃在水沟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奶奶化成了尘土,孕出一颗芽来。那芽长大后,被人移植到城中的某一块花坛,在暮春时节开出了一朵花。
燕然缄口不言,意识却在神游,要是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都读出来,一定是一个人人敬而远之的怪人。
周屹尊看着燕然,就像看着一个神神叨叨的小姑娘,他知道燕然的内心戏正在上演——而他还在以最坏的打算,想着要如何面对。
事情发生在昨天,燕然奶奶是自己晕倒在马路边上的,脑袋磕在一块碎石上,流了很多血。育松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乡村路上并没有多少人,燕然奶奶一个人在雨中躺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