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吼声阵阵,杯盘等物砸落碎裂之声此起彼伏。
离着魔宫大殿不远的角落里,共工递给银灵子一只造型精致的罐子,叹口气道:“也是难为你了。拿着吧,这是我压箱底的一批灵气丹了,往后未必有闲心做这个了。”
银灵子接了,快速收入乾坤,低声道:“你也小心一些,尊主怀疑你当日在殿上做了手脚。”
“呵——”共工不以为然:“你也说了他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银灵子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咬唇问道:“后土她真的被扔进了混沌海九幽炼狱了吗?”
共工眼神犀利地盯住银灵子,语气不善道:“你在怀疑什么?”
银灵子忙摇头:“不不,是尊主那日喝醉了说胡话,他好像后悔了,因此上我好奇问问。”
“后悔?”共工冷笑:
“如今再来后悔岂非太晚,后土被剔除魔骨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手下留情!”
银灵子眼神闪烁地避开共工的视线,呐呐道:“你愿意推我到尊主身边,其实是为了护住后土的冰清玉洁,不忍她被尊主玷污吧?”
见共工抿唇不语,银灵子大着胆子又问:“你很喜欢后土对不对?你和祝融将军,你们都喜欢她,觉得尊主配不上她,才愿意成全我的虚荣是不是?”
“是。”共工面沉如水,毫不留情道:“你现在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求仁得仁,想反悔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银灵子面色难堪,但还是强撑着笑了笑,点头道:“不用你提醒,我从决定走到尊主身边那一刻起,就知道他的心里只有后土,我不过是个玩意儿。
可是,我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的,只要你保证将来无论如何不会对尊主怎么样,我自会信守承诺,助你达成所愿。”
“那就最好不过了!”共工沉沉道:
“将来之事不外两种结果,或者是我事败被尊主杀了,或者我谋划成事驱逐于他,前者你我之间的约定自行解除,若为后者,我自当念着同袍之情,答应你的就一定兑现。”
银灵子面露凄切,无奈道:“现在谈这个还为时尚早,我希望永远都没有那一天。”
共工眼睛眯起,随口道:“你我不宜常见,言尽于此,各行其事吧!”
说完,共工转身离去。
银灵子在角落中站了良久,惊觉脚下冰凉,掀起裙裾才看见自己一只脚上没有穿鞋。
索性踢掉仅有的那只鞋子,银灵子漫步在魔宫大殿外的空旷石阶上,微风中长发飘飘平添一份动人。
她望着灰蒙蒙的天际,不禁低叹口气,喃喃自语:“你凭什么死了还作妖作怪,尊主心里悔恨难当,他们甚至不惜为了你反目成仇,可谁看见了我的真心。”
这话,是对后土说的,她的心底里有太多的不甘。
从魔宫回来,共工回到府邸,家将相柳迎着他来到厅中落座,再有奴仆奉上香茗。
屏退左右,只留相柳在侧,共工一改那副和蔼面容,眼神阴沉地吩咐:“找个机会,把银灵子做了吧!”
相柳顺从地应了:“是,属下省得了。不过主子,有件事属下斗胆还得提醒您。”
“何事?”共工抿着茶水问。
相柳瘦削的面孔上,长了一副弯弯的鹰钩鼻,配上那对细长的眼睛,再有双眉斜飞入鬓,满脸奸邪之气。
觑着共工的脸色,相柳禀道:“后土将军的弟弟,跟咱们向来说不到一起,主子有必要提防一二,以属下愚见,有些事避着他做也许才能更顺当。”
共工面色变了变,颔首应允:“也好!后卿跟他姐姐一样,都是过于清透之人,的确不适合急于拉拢。”
“主子英明。”相柳笑着恭维。
共工泰然受了,又吩咐:“你有这般想法很好,记得除了咱们自己,其他人都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对他们也要时刻保持这份警惕才好。”
相柳躬身领命:“谨记主子教诲。属下这就去安排。”
共工满意挥手:“去吧!不单单是魔宫,瘴树林那边也多加留意,但有异动及时来报。”
“是。属下遵命。”相柳躬身退下。
摩挲着晶莹剔透的茶盏,共工嘴角浮上一丝残忍笑意。
“大戏才刚刚开始,谁能主宰三界还不一定呢!”他这般说着,捏碎了手中茶盏。
……
虚空深处,无极天内,亿万星辰围绕的中心,便是道祖僻居之地——紫霄宫。
没错,是与天宫九重天上天帝所居紫霄殿同名。
当初天宫初建,道祖赐下一缕鸿蒙之气,九重天伴云而生,天帝初掌神界,道祖特意赐名九重天宫阙为紫霄殿,就是给了他最大的支持,所以说没有道祖就没有天帝的紫霄殿。
不同于天帝的紫霄殿,道祖的紫霄宫名为宫殿,其实不过三间石屋而已。
不过,虽为简素石屋,这天地间又有谁敢小瞧?
星空璀璨清冷孤绝,天帝踩着满地星光一步一步走到了石屋门前,重新正冠捋戴收拾停当,向屋内深施一礼谦恭道:“弟子求见祖师。”
说罢,保持了弯腰恭敬的姿态,目不斜视地看着石门下端。
门口青石铺地光可鉴人,古朴之气与整座石屋浑然天成,一瞧就是经过了无数岁月,往来进出磨砺而成的痕迹。
石门从内缓缓打开,天帝眼前多出一双赤脚板。
“祖师命我来接引师弟。”开口者并非道祖。
天帝嘴角微弯,抬眼看去便见白泽眉眼舒朗地站在门内,简简单单一席布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极尽慵懒地看着自己。
“师兄安好。”天帝向白泽抱拳问好,倒是难得收敛了天帝的架子。
白泽目光坦荡,随意扫了眼天帝的装束,让到一侧还礼笑道:“进来吧,无须客气。”
天帝微笑点头,踏进了石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