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秦晔这番话,那李侍郎静默了半晌,又忽而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只听得他开口道:“是,我承认,那一箱银票是我给换掉的,是我买通了太子宫中的宫女,还有内廷司的吴公公,一切都是我干的。”
李侍郎这是要把这整件事全揽在自己身上啊,他对自己那二皇兄可是够忠心的,竟然宁愿舍了自己,也要保住二皇兄的性命。
“凭你自己一个人能把那么多的银票弄进宫里?你以为皇宫是菜市场啊?谁想弄进什么东西都很容易?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五殿下未免也太小瞧下官了,下官既然决定做这件事了,那自是有下官自己的法子,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人是不能用钱买通的。”
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万一这件事出了纰漏,他们就弃车保帅,由李侍郎站出来定罪,把二皇子给摘清。
秦晔定定地瞧着面前的李侍郎,那个宫女什么都没说就自尽了,虽然拿到了吴公公的证词,可眼前这个李侍郎是关键,要想定二皇兄的罪,必须拿到他的证词,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想要从他口中拿到对自己那二皇兄不利的证词,怕是十分困难的。
“李侍郎,我很好奇,我那二皇兄究竟是用什么收买的你,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秦晔是真的很好奇,像是李侍郎这样的人,二皇兄究竟是怎么拉拢的他。
只见李侍郎笑了笑,“五殿下到底是小瞧了下官。”
自己助二皇子,并非是受什么利益驱使,而是觉得太子无能,将来他若是登上了皇位,这大晟必将一落千丈。弱肉强食,若是大晟衰落了,那必将战火起,百姓苦。而二皇子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不知比太子出色了多少倍,为什么就不能坐上储君之位?难道就是因为他非嫡非长?
所以他心甘情愿助二皇子一臂之力,关键时刻,他也愿意舍弃了自己,去保全二皇子。
虽然方才秦晔说的那些话,并非没有让他动摇过,但是真是假,他已经无法得知。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宁愿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二皇子值得自己这样为他,五殿下不过是想从自己的口中诈出不利于二皇子的口供,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他只能这么相信。否则,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又算什么?
……
李侍郎到底还是没有供出二皇子,他自己承担了所有的罪行,在他的供词里,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包括怎么去收买宫里的宫人,他说的都很详细,丝毫不差。好似这些事情果真是他一个人做的,至于问他为什么要陷害太子,他的理由是之前有一次他进宫觐见,腰间的佩带稍歪了些,太子说了他两句,他觉得很没面子,一直怀恨在心。后来太子奉命去修固河堤,尚书大人选了他同往,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来报复太子殿下。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是匪夷所思,不过是被太子殿下给说了两句,竟就想出这样的主意要陷害他,未免也太大动干戈了。不过那李侍郎在口供上画押的当晚就咬舌自尽了,纵然人们有诸多猜测,从他口中也再问不出什么来,口供呈到御前,这件事便以此告终了。
不管怎么样,太子身上的冤屈算是洗清了,虽然最终还是没能把二皇子给揪出来,未免有些遗憾,但想一想也知道,像是二皇子这么缜密又狡猾的人,就算李侍郎真的把他给供出来了,他应该也提前留了后招把自己给摘清。
二皇子一步步能走到今天,他也不是一般地有手腕。
不过经过这一次,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出手了。
皇后带着宫女进到秦晔寝宫的时候,见他正在收拾行李,不免诧异地道:“这刚回来多久,怎么就又要走了?你这又是要去哪儿?”
“就随便出去转转。”
皇后知道他一向是拘不住的性子,不过以前也没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出去好几个月不见人。
“先别收拾行李了。你父皇跟我说,过两天要带我们一起去行宫踏春,你要想走,等到那之后再走吧。”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那怎么成?你若是不一起去,还有什么意思。你也好久没有陪母后出去走走了,就耽搁这两天都不行吗?”
皇后自然不会想到他离开皇宫,是要去见他的心上人,只以为他又是出去疯玩儿去了,心想着,纵然皇上再怎么纵着晔儿,晔儿这般一走就是几个月,皇上心里想必也是不高兴的。别万一皇上真的恼了,责骂一顿事小,就怕皇上要责罚晔儿。皇后便想着,能多留秦晔几日是几日,也省得让皇上觉得秦晔没什么事就往外跑,不着调。
经不住皇后的一再请求,秦晔终于点头答应,想着不过是拖延个几日,也没什么要紧。
但有时候偏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正值春光明媚之时,皇帝带着一众嫔妃、皇子、王爷,还有大臣一起去往行宫踏青,也许是为了一扫之前太子入狱的沉郁之气,此一行,皇帝对太子似乎颇多亲近。
而秦晔则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一会儿见不到人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皇帝也习惯了,根本就不去管他。
行宫里的景色确实很好,皇帝这一年到头几乎全都呆在皇宫里,自然也想换个地方呆上一呆,阳光明媚,景色宜人,皇帝也是明显得一脸愉悦。
而秦晔则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云儿在希风怎么样了,此时正在做些什么。
一众人赏景赏得累了,便寻个地方歇息,恬妃如今仍是盛宠,除了皇后之外,能挨着皇帝身边坐的,自是只有她一人。
其他人都坐了,只有秦晔闲闲地倚着亭柱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