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岑清江将自己手里的簪子接过,侯爷夫人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到底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也不知道听懂了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没有,不过,就算听懂了又如何,她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还跟跟自己这个侯爷夫人理论不成?
这抚宁侯夫人只觉心中出了一口恶气,那程文暄从小到大不知道为难了自己多少次,如今终于也轮到自己来为难为难他将来的妻子了。
然而,就在下一瞬,抚宁侯夫人的笑容却是僵在了脸上。那媒人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瞧着岑清江手里已经断掉的玉簪。
只见岑清江微微一笑,将断成两截的玉簪给搁在桌上,“抱歉,这些年我孤身一个女子不甚稳妥,所以就找师父学了一点防身的功夫,手劲大了些,不小心给捏断了……夫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捏……断了?这得多大的手劲儿啊。抚宁侯夫人看了看那支断掉的玉簪,心头蓦地一紧,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根本没见她使劲儿就能轻而易举折断这么一支玉簪,自己这细细的手腕若是到了她的手中,只怕也是轻易就要断了吧……
她这哪里是一点点防身的功夫,侯府里的那些侍卫只怕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本事。
那媒人坐在一旁也是惊了,这程公子还真不是一般人,上一次提亲的是司府的微云小姐,那可不是普通女子,这次提亲的本以为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如今这么一看,人家姑娘还一样不普通。
本来以为是侯爷夫人来给人家姑娘下马威的,没想到最后却反过来了。她给人保了这么多年的媒,见过的年轻公子和姑娘也是数不胜数,看人也算准,瞧这姑娘的气势,哪里是一般人家能养得出来的。不过这种姑娘她也是第一次见,跟她之前见过的那些个娇养在家中的小姐都不同,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意思。
瞧出岑清江是个不好惹的之后,抚宁侯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冷嘲热讽的话,几乎都不怎么开口了,从头至尾就只听见媒人在那里说话了。
但是不管气氛怎么样,这桩婚事到底是定下来了。
回到抚宁侯府之后,侯府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本以为那姑娘家世普通,见了自己以后应该是诚惶诚恐的,没想到她倒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把自己的玉簪给生生折断了。不小心?她那分明就是故意的,傻子才相信她是不小心的。
“侯爷,照您的吩咐,媒人已经交换了庚帖,只是……”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我瞧着那个姑娘不像是一般普通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子,她说她为了防身习了几年的武功,可是我看她一下子就把我的玉簪给折断了,不像是只习了几年的武功而已,我瞧着我们府里的侍卫都未必有她这么强的力道。”
岑清江会武功,抚宁侯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岑清江会折断了自己夫人的玉簪。
而另外一边,程文暄听岑清江说自己折断了抚宁侯夫人的玉簪之后,程文暄不由失笑出声,“清江,你真是太棒了。”她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见程文暄笑了半晌还停不下来,岑清江索性伸手去掐他的胳膊,“有这么好笑吗?”
“她遇到你真是遇到克星了。”本来还担心清江不如微云伶牙俐齿,微云应付得来那女人,清江未必可以。但没想到清江竟会这么一下子就震慑住那个女人,是了,他早该想到,以清江的性子哪会有闲心跟她们在那里唇枪舌剑的,清江向来都是干脆利落,没功夫跟她们来那些虚的。
程文暄轻揉了揉岑清江的脑袋,“你今天这样做很好,以后她若是再找你麻烦,你尽可以随自己心意来,想怎样就怎么样,有我帮你顶着呢。”
岑清江鼻头一酸,轻轻点了点头。自从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可以依靠一个人的感觉了,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一个人跟自己说,没关系,我可以护着你,我可以帮你顶着。
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她的确是很累了,有这么一个人帮自己撑一撑,这种感觉……还挺好。
当天晚上程文暄回到侯府的时候,被自己的父亲叫去提起了此事,程文暄听完自己父亲的话之后,不由微微挑起了眉头,“她是这样说的?说是好心要送清江一个见面礼?父亲,您长到这般年纪了,怎么有些事情还不如我看得清呢?您的夫人她一直都不喜欢我,怎么会真心送清江什么见面礼,不过是借机讽刺清江寒酸,发上戴的簪子不值钱,想要给清江一个下马威,结果反被清江给震慑住了而已。”
“清江这个人呢,很简单的,她的性子从来都是那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若是您的夫人不先去惹她的话,她是懒得去做这些多余的事情的。”说起岑清江的时候,程文暄的语气都跟平时不一样了。
抚宁侯心中也是暗暗纳罕,这人世间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从来没见过自己儿子这样,提起一个人的时候,整个眼神还有表情都不一样了。
不过这总归是一件好事,虽然岑清江的出身自己是不太满意,可若是文暄真的能因为她而收起以前的那些荒唐行径,好好过日子的话,这桩婚事还是值得的。
抚宁侯府大公子的婚事已经定下了的消息迅速传开,所有好奇的人都在相互打听,这程公子定下的未婚妻是谁,可是打听来打听去也没打听出个什么来,据说是一个姓穆的姑娘,不是希风人士,是从大晟过来的。家世也很普通,而且是个孤女。不过程公子对她好像很上心,还让她住进了他生母给他留下的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