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的权贵们都猜测着新晋的郑伯爷一家的时候,郑伯爷一家也整齐的坐在比从前大了至少三倍的堂厅里讨论着京城的权贵们。
或者说,是郑百十、郑千、郑万、郑一一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听王月戎讲京城的权贵。王老爷子就像是什么都不管的老太爷一样,坐在主位上眯瞪着眼,好像睡着了。
“娘啊,你这样让我觉得有点紧张啊。比我看到我爹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还紧张。”郑万坐在椅子上,觉得屁股下面仿佛有针。
王月戎凉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成功让郑万闭上了嘴。
“想来你们也听你们的爹或者村里的其他人说过一些,我和你们曾祖是从京城出来,准备南下去江南生活的。村里的其他人只知道我们是家里遭了变故只剩下祖孙两个人才离开京城。而实际上,我们是被抄了家、得罪了贵人,才不得不离开京城的。”
王月戎的话让整个堂厅里都是一静。郑一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娘,万万没想到她娘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
“你们曾祖和已经过世的外祖父,都曾是太医院的太医。”
“你们曾祖当了太医四十年,最后平安的告老隐退。但你们的外祖,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死在了任上。”
郑一一的心有点凉。
郑千眉头一竖:“外祖父是怎么死的?难不成是皇、”
王月戎直接打断了大儿子的话:“住嘴!在这京中生活的第一条铁律我这便交给你,谨言慎行!以免祸从口出!”
郑千极少见母亲如此疾言厉色,直接闭了嘴。但眼中还有几分狠戾之色。
“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陛下虽说并不是特别仁慈的皇帝,但他也不是滥杀之人。你们外祖是因为受到了牵累。”
“十八年前,当时的户部尚书周振先生,因为一桩贪腐大案而被问罪。有人揭发周先生贪污了十万两赈灾白银,而刑部和大理寺还有督察院都在周尚书家中找到了他贪腐的证据,哪怕周尚书一力否认他做过此事,也很快就被定罪。”
“当时陛下继位不久,就发生如此大的贪腐之事,陛下震怒不已已有要重判周尚书的想法。你们祖母同周家太太是极好的闺中密友,而你们祖父同周尚书亦是至交。你祖父绝不相信以周尚书的人品会做出那种贪腐赈灾银两的事情,便不顾他人劝阻,一力向陛下求情。”
王月戎说到这里轻轻眨了眨眼,似乎在回忆少时的时光。“说来也巧,当时还是左妃的敏贵妃生了场重病,你祖父耗费了大心思医治好了左妃。左妃入宫之后便得盛宠,你祖父便求了左妃给周尚书说好话。”
“左妃也同意了。你祖父十分高兴,想着,怎么也能保下周家一命。”
说到这里,王月戎顿了一下。而后她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嘲讽的表情,再看像自己三个儿女的时候,眼神冰冷的可怕。
“然后我便要告诉你们在这京中生活的第二点。”
“人言不可信。越是高位者,越言而无信。”
郑一一心中一跳。
王月戎便继续说了下去:“在左妃答应帮周尚书求情的第二日。陛下便判了周家满门抄斩。”
郑千、郑一一和郑万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又可怕的事情。
王老爷子在这个时候忽然叹了口气,而王月戎则是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周尚书的独子周凌苍在当晚无故失踪,疑似越狱。第二日,你们祖父就因为同周家来往过密有包藏嫌犯的嫌疑,而被撸了官职下了狱。”
“当时你们祖母惊怒交加而病倒,我又年幼。家中只有你们曾祖撑着。后来左妃托人带了信,说是念在你们祖父曾经救过她一命的份儿上,会把你们祖父救出来。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大约十日之后,你们祖父才被从狱中放出。不过他在狱中受了拷打,又在周家被满门抄斩那日受了刺激,最终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便去世了。而你们祖母也在半个月后,跟你们祖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