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我干什么?”宫肆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秋夏就又笑了:“没、没事……只是看看,大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不管什么祝融不祝融,只要你没事就好……你过来我却不能过来的时候,我真的很……”
自责?觉得自己没用?
各种情绪都有吧,然而最后只剩下担心哥哥的情绪了。
看着这样的秋夏,宫肆叹口气,走过去把他抱住,手臂一紧,宫肆给了秋夏一个紧紧地拥抱。
“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
伸出胳膊,秋夏也抱住了哥哥,紧接着,冬春眨眨眼也贴了过来,正在吃点心的阿吉有点搞不清情况,不过这不影响他用沾着点心渣的手在哥哥们身上拍了拍。
每个哥哥身上都多了点心渣渣,好吃的渣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阿吉自己笑了起来。
每个哥哥都变好吃了呢——站在一旁的溪流和阿吉说悄悄话了。
阿吉就笑得更开心了。
宫肆回来了,宫父宫母回来了,秋夏他们回来了,然后,紧接着,大伯也回来了——
没有搭乘飞行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大伯是背着一个背包走回来的。
万幸,他这次是正常打扮,没有假发,也没戴小丑面具。
看看弟弟,又看看宫肆,最后看看他们身后盖了一半的房子,二话不说,大伯直接从背包里掏工具了。
其他人还没醒过神来,大伯已经蹲在一面搭了一半的墙前,噼里啪啦干上了。
“定洲过来,这是你干的活儿吧?过来,我教你怎么盖得更稳当。”没有批评宫父的瞎烂水泥工水平,大伯直接现场教学。
宫父乖乖过去,宫大伯就沉声教导他起来,从怎么垒砖头说起,一直说到他几次做得不对的地方,声音并不大,不过溪流耳朵尖,愣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大伯真可怜,弟弟带到十八岁还不够,如今还得继续教育——宫肆心里想着,不过大伯一来,他的心情瞬间轻松了,彻底轻松。
紧接着,他再不去看上一辈的宫家兄弟,哼着小曲儿,宫肆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他在挖池塘,之前的池塘由于建筑队不清楚宫家原来的内屋结构给填平了,如今他们要重新挖一个出来。
毕竟这可是大头最喜欢的地方。
枯燥的工作并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一直到很晚很晚,冷水镇上还是能听到盖房子的声音。
声音不大,动静有点远,毕竟,房子是盖在原来的地基上面的,即使是灾难过后,冷水镇人还是选择当年的居住方式,并没有打算因此住的离邻居近一点。
晚上的时候,谢开过来送过一次晚餐。
不只是宫肆等人的,还有给大头的巧克力,一天也没有见到大头,谢开有点落寞。
“大头没事吧?”月上星空的时候,溪流问宫肆。
如今大头不在他的空间里,他这才有此疑问。
“没事。”宫肆很肯定的说。
“怎么说?现在你能感受到大头了?”听出了他语气中不同往常的地方,溪流问他。
宫肆就微微一笑。
大头还是大头,他还是他,可是他们却和往常不同了。
化身祝融的时候,他和大头融为一体的时候,不但看到了大头看到的世界,他还感受到了大头的心情,以及大头的记忆。
以往他从来无从知晓的,属于大头的记忆。
一开始他们还是一体的时候、被剪切的剧痛……他对此没有回忆,那份痛苦是大头帮他承担了。
非常非常的疼痛,被剪切的痛楚……
然后就是离别的痛苦。
还没有形体的大头飘在空中,看着婴儿的宫肆平安诞生了,被父母抱在怀里,自己则是被名叫朱诺的小丑带了回去。
一出生就被迫和亲人分离的痛苦,也全部由大头承担了。
“接下来我要摆一个金鱼摊,你要不然就做一条金鱼吧?”男子说着,向上抬起头,露出一张描绘出精致笑脸的面具。
然后,大头就真的变成一条金鱼了。
那个时候的大头是懵懂的,没有方向,意识也很散落,有人提议,它自己看了看觉得也不错,就试试看。
不过,那时候的大头也只是个孩子,它不懂什么审美,也不会控制自己,所以只能勉勉强强变成了一条鱼形,好容易越来越像一条鱼,可是也是鱼群中最丑的那条。
并没有人捞它。
当然,也没有人捞得上它。
直到它再次见到宫肆。
命运的丝线始终在他们中间牵牵连连,时隔多年,他们终究再次相见。
在水盆里努力跳跃着,大头认出了宫肆,生怕宫肆看不上自己,把别的鱼带回家。
它跳啊跳的,拼命往宫肆手里的捞网里跳,然后,不负它的渴望,宫肆终于捞到了它。
大头的记忆里,幼小宫肆的笑脸是那么鲜明。
几乎就是黑夜里唯一的一颗星星,看到宫肆的那一刻,大头的眼前终于有了光。
宫肆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成为媲美灯泡的存在。
没错,在大头眼里,宫肆就和灯泡一样亮。
用红线系着塑料袋,塑料袋里有丑丑的大头,宫肆带着大头回家了。
大头终于回家了。
诚然,它并不知道什么是家,然而它再次见到宫肆了。
这一回,大头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和宫肆分开啦!
然后,他们就一起被打包到老家了。
宫肆坐在大行李箱上的时候,大头就坐在宫肆手里的小小鱼缸里,宫肆想着去哪里歇脚,大头想的则是这里哪里可以抓鱼。
可是,那个时候的大头很小啊,能抓的鱼也很小。
它只抓了几只蝌蚪,最后那些蝌蚪还变成了癞□□。
大头的记忆里,宫肆微笑了:是了,他这才想起来小时候、回到冷水镇的最初一段日子,大头的鱼缸里忽然有了几只蝌蚪,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水不干净,自己长出来的蝌蚪,不过因为是蝌蚪,他也没扔掉它们,直到最后蝌蚪全都变成了癞□□。
想着当时大头被一群□□挤在一起的样子,宫肆真是觉得它可怜又好笑。
好吧,原来,那是大头给自己的食物。
也就是这时候,宫肆才知道自己从来不孤单,即使是被父母扔到老家的日子,即使是身为长子要照顾教训弟弟的时候,他也从不孤单——
宫肆被弟弟们的哭闹烦恼的时候,大头也没闲着,它的方法简单而且永远只有一个:秋夏惹宫肆不高兴了,抓鱼;冬春惹宫肆不高兴了,抓鱼;秋夏和冬春不开心,宫肆担心了,大头还是抓鱼。
大头就这样战战兢兢,兢兢业业的抓了这许多年的鱼。
在大头的记忆里,宫肆熟悉了冷水镇的每一条水流。
他去过的地方,没有去过的地方,大头全去过。
他们的记忆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完整的世界。
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宫肆挖了最后一铲子土,然后,他就示意溪流离开。
“怎么了?”溪流不解。
是了,他们还在挖池塘,其他人都休息了,宫肆觉得还想干一会儿,所以他也陪着一起来了。
“这里,再挖一铲子会有水了,这边连着其他地方的水塘。”宫肆用铲子指着前方一片土壁道。
“哎?是大头告诉你的吗?”溪流说着,利落地跳了出去。
宫肆就用铲子在他之前说的方向挖了最后一铲子,一股清亮的水流从里面喷涌出来,宫肆随即也利索地爬了出去。
冰凉的冷水重新注满池塘的那一刻,一颗乌黑的大头从水里冒出来,两片鱼鳍扒在池塘边,看着两人,大头朝两人露出一口大牙的熟悉微笑。
终于用水成功给自己灭火的大头老爷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大头老爷表示谢谢读者啾们送它灭火用的营养液~
身上着火了,大头老爷表示得在水里灭火,这才消失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