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蒲呀!那是什么东西啊?”
“火活了?燃烧着阿蒲的火活了?”
“是炼器厅吗?他们成功了?直接把阿蒲吞掉了?”
目睹大鱼吞洲的震撼场面,蒲洲人先是傻了, 很快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可能?你们可别忘了刚刚一次一次跑进去救人的外卖小哥是什么器形, 是鱼啊!即使变这么大还是鱼!这肯定是刚刚那名外卖小哥, 眼瞅着阿蒲快被坏人夺走了, 看不过去, 他索性一口将阿蒲吞啦!”立刻有人提出了反驳意见。
截止到目前为止, 这个反驳意见听起来居然是最合理的,也是最符合蒲洲人意愿的, 在他们眼里,一遍一遍冲到火海里救人的大鱼小哥儿绝对是好人,好人做的事一定是好事,所以, 即使不明所以,他们还是为大鱼小哥助威了!
“大鱼加油!”
“外卖小哥加油啊!”
“一定不要让坏人得逞啊!”虽然不知道谁是坏人, 可是,这肯定有坏人啊!
什么事情也没法做, 蒲洲人只能卖力的为拯救者们摇旗呐喊。
“这可不是普通的鱼, 这是火神祝融呢。”站在一座浮岛上,玛隆得意洋洋地看着前方的火鱼。
而在另一侧海水上的救生船中, 星陨也微笑地看向前方的大鱼。
蒲洲人的呐喊声在大头和宫肆耳中非常小, 并非因为蒲洲人的声音不够大,而是他们全神贯注的熔炼着口中的蒲洲, 用尽全身的力量zhe:n压着正在燃烧这座大洲的火。
这座大洲可不是普通的大洲, 她是和祝融一个级别的金系顶级器, 而且并非只有一个,宫一炉也在其中,除此之外,他们的肚子里还有至少两个统治者,贝拉算是一个,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正在和贝拉争夺阿蒲的那个帕雷王子应该也在蒲州大陆的某个角落,将蒲洲吞入口中,一来是为了吞噬熔炼蒲洲的全部火焰,二来则是为了防止统治者们之间的决斗会波及影响周围的蒲洲人,在贝拉彻底掌控阿蒲的控制权之前,一切都要看宫肆、大头还有溪流的了,他们掌握着关键的一步!
而在这关键的一步中,宫肆和大头只负责尽情输出而已,将自身的能力提高到最高,他们全力熔炼着体内的蒲洲大陆,不需要考虑能量问题,他们只需要输出!输出!不停的输出!
而溪流需要顾及的事情则多得多,不但要将体内的能源全部调动起来平稳输入到宫肆体内,他还需要斟酌不同地方的不同输出比例,比如,保护大头体内的贝拉和其他蒲洲普通居民需要多少的能量;比如,控制住宫一炉所在的浮岛以及其他浮岛需要多少的能量比例;还有就是要喷配多少能量到蒲洲大陆上,多一分会将蒲洲烧化,少一分则不足以炼化上面的黑色火焰。
也就是溪流的控制力超群了,才能将体型如此庞大的祝融供给的如此良好,祝融的火焰全部被他牢牢掌控在一个范围内,他们周围的蒲洲人只感受到热而已,却并不会被祝融的火焰融化。
“烧吧,阿肆,不需要控制自己的力量,我会看着你的,一直看着你的。”坐在巨大的鱼头之上,看着下方火焰水晶一般的异景,溪流微笑道。
然后,下方大鱼内部的火焰瞬间更加炙热了起来!
此时此刻,宫肆、大头、溪流、他们体内的所有人,都进行到了自己的关键一步了。
宫家所在的炼器厅的总部,宫三月的炼器也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宫三月盘腿坐在宫家的熔炉阵之中,他面前是宫一炉,而旁边则是宫家历代炼器师用过的各种熔炉。此时此刻,整个熔炉阵的下方仿佛火山口之中一般炙热,而熔炉阵上方则根本就是喷发状态的火山,而在火焰之中的,就是宫四。
那名冷面不冷心,虽然会因为害怕在露台上哭泣,可是仍然坚定的回去了爷爷身边的宫四。
他终究还是服从了爷爷,被爷爷和历代宫家长辈一起炼制,成为宫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器。
可是……好热啊……
而且,
好疼……
躺在祖辈们的熔炉之火上,宫四无助地流着眼泪。
自己果然还是太没用了吧?
换成宫肆的话,他首先肯定不会这么没出息的哭,其次,他不会像自己这么犹豫不定,想要被祖辈炼制成最厉害的器就会坚定的被炼制,不想就不想,爷爷再怎么说也没用,被他气得跳脚也无所谓,虽然和宫肆相处时间不长,可是宫四已经大概看清了宫肆的性格。
那是个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人。
他才是爷爷期待的“宫四”。
虽然爷爷没有说,可是宫四知道,宫肆才是爷爷渴望的人,天然的sss级器,定契姬家统治者级别的使用者,个性率性又洒脱,天生自带一种威仪感,爷爷看向宫肆的时候,满眼是欣赏。
那是宫四最渴望在爷爷眼中看到的目光,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
在爷爷眼里,自己最大也是唯一的优点大概只剩“听话”了吧?
那么,自己就继续听话下去吧,只要爷爷高兴就好,而且,如果真能变成传说中的器的话,假如自己能变成一座可以整合自家所有熔炉的熔炉阵的话,爷爷……宫家的历代长辈们……甚至包括宫一大师……
应该都会很高兴的吧?
思索之间,宫四感觉自己的身子完全散开了,原本的形体已然不存在了,他变成了液体一般的熔浆,悬浮在火焰之间,不停变动着形态,自由自在,轻巧灵动,原本令他无比痛苦的炙热也不存在了,如今的火焰带给他的感觉只剩舒适,母体一般的舒适……
他仿佛飘去了宇宙之中,成为了一颗正在形成过程中的小小星球,温暖又惬意,可是,并没有沉溺与这份温暖,很快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宫四开始专心致志的凝练自己的形状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变成熔炉阵,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低沉,带着金属质感的男声,是宫四从未听过的声音。
宫四忍不住向那个方向望去,然后,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端坐在火焰之中的是一个面容坚毅的男人,长发披撒在身后,仿佛成了火焰的一部分似的,漂浮着,燃烧着,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普通工匠们最惯常穿的短打,赤脚,就这么盘腿坐在自己前方不远的火焰中。
男子陌生的长相中带着一丝熟悉,宫四想了很久,忽然叫出了一个名字:您是……宫一大师?
对方没有回复他这句话,只是继续看着他: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诚恳地回答就是。
乌黑中带着金色的眼珠沉静地看着他,“宫一”在火焰之中凝视着他,又问了一句:问问你自己,变成熔炉阵,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强大、坚定、又有魄力,被这样一个男人认真注视着询问问题的时候,宫四怔了怔,再也说不出违心的话,他用极弱的声音对男子道:不,我一点也不想变成熔炉阵,我害怕火焰……
一岁的时候就被爷爷带进了熔炉旁,被火烫了无数次之后,他对火焰有了一种天然的畏惧。
这是身为炼器师之子的原罪,一个怕火的炼器师怎能继承家业?
他天生就是一个失败者!
他……他一点也不想变成天天都要被火熔炼的熔炉,也不想变成可以装载所有熔炉的熔炉阵!
很好,那么接下来……你最想要变成的器形是什么呢?
仿佛一名最耐心的长者,宫一坐在对面,一脸认真地继续询问宫四了。
他看到漂浮在自己面前的液态金属珠颤抖了一下,然后,用更小的声音,宫四再次开口了:
大地……
可以让人们生活……玩耍的大地……
我……我……不是不自量力想要成为阿蒲,可是……
从听说阿蒲故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真的觉得阿蒲太辛苦了,作为一个小孩子,一动也不能动,以器的模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就是想……
如果我能变成新的土地,让阿蒲重新变che:n-g人形,该上学上学,该玩就去玩,那就太好了!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句话,宫四已经是用自己平日里最大的音量在诉说了,如果此刻他还是人类的模样,他的眼睛大概很亮。
对面的宫一便微微一笑:很好,我为有你这样的后代感到自豪。
去吧,照着自己本来的理想去做自己吧!我们家不需要什么熔炉阵,宫三月也不需要什么熔炉阵,我们会助你一臂之力,把你炼成你最想要变成的模样。
说着,宫四看到他动了,伸出大手一把抓住自己,他将自己装入了熊熊大火之中!
与此同时,宫肆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原本向下不断喷射着火焰的宫一炉忽然收起了全部火焰,非但如此,他还吸收了自己的相当一部分火焰,将附近所有炼器厅喷出的火焰吸收一空,宫肆甚至看到了原本掩藏在火海之中的宫家熔炉阵,以及熔炉阵之中不明所以然的宫三月。
宫三月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看他着急忙慌去检查炉子的样子,他甚至还没顾得上发现自己头顶的阿蒲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