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教的弟子们意外的都挺喜欢容真真为人, 虽然他们从立场上来说应该是仇敌,但没经历过那些年的祸事的青年弟子对他就相对没那么大的敌意。容真真为人风趣幽默又洒脱大度,特别是他还很讲义气, 又见多识广大方温和,很是让那些年轻子弟崇拜, 没事就爱来找他聊天说话玩。
等到燕阮发现的时候, 他竟然才知道自己想见容真真一面,还得排队预约, 容真真在这混的风生水起, 比在盟主府的时候还要好, 只要是认识他的人,就没有不夸赞的。
白清鸿忍不住感叹道:“要我说,盟主大人这张嘴可真是厉害, 死得也能给说成活的,我看教内的大部分弟子都被他迷得团团转。”
“只要他一声令下,我看有些弟子都能瞬间转投武林同盟。”
隐棠也跟着点头:“我瞧着也差不多。不过, 那盟主倒真的是条汉子,我原先以为他不过就是个喜欢和稀泥的懦弱软蛋罢了, 没想到他其实都在韬光养晦, 其实深不可测。”
“昨天他还替蒙西教训了一直欺负他的伊什,在场的很多人都连声叫好呢。”
白清鸿想起了自家教主, 微微的有些担忧:“我觉得,我们教主可能是真看上他了,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情况。”
“教主的身体看着没什么不好,可你我都知道那不过就是个假象, 他随时可能会再次走火入魔,他如今犹豫不决拿捏不定, 那圣物若是再找不出来,真就危险了。”隐棠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容真真可能是真不知道圣物的下落,那我就去把中原武林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要挟,那容玉若是贪生怕死之人,怎么也该出来了。”
为了教主的生命安全,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白清鸿却没有隐棠那么冲动,他安抚着说道:“你先不要着急,容真真在我们手上,容玉出山只是早晚的事。”
与此同时,燕阮正独自前往玄月教后山的一个院子,那里是前护法住着的地方。
他照例还是停在了门外,不用通传里头的人就知道他来了,门无风自动在燕阮面前打开,里头是一处小庭院,很有点中原的风格。
燕阮抬脚往里走,绕过小花坛后又踏进了竹屋里,然后就看见一个头发雪白的中年男子坐在塌前看书,那男子在美人如云的西域领地里只能算得上中庸,年纪看着四十左右,单看着并不是个吸引人的人。
“义父。”燕阮低声唤了一句,在这个养了自己十几年,在最困难的时候也陪着自己的长辈面前,他才能稍稍的放松些,对他绝对的信任。
中年男子放下书抬头,那双冷冽到无情的眼睛在燕阮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才严厉的问他:“我听说,你把那人带回来了?”
“是。”燕阮点点头,“容玉的下落我虽然没有查到,但是他的侄儿在我手里,相信他很快就会自己出来的。”
中年男子面上没什么神情,他的目光像是鹰一样凶戾阴冷,即使是看着燕阮也不曾有半分温度,“可是我听说,你对那人有些别的想法。”
燕阮心中一惊,忙条件反射的摇头说道:“没有的事,义父!”
“燕阮,你要牢牢记得,你父亲是怎么死的。”男子冷冷的说,“他被容玉背叛,惨死在镜湖边,导致你被迫早早地接任教主之位,又经历了这么多的折磨苦难,这样的血海深仇,你要永远记在心里,即使是梦中也不能忘。”
“我不管那个容真真他有什么样的魔力让你着迷,可你要清楚,他也是容家人,身体里流着的是和容玉一样的血。容玉他卑劣肮脏,他也一样。”
“容玉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你父亲,难道他的侄儿就不会为了同样的理由,而出卖你吗?”
“你不需要爱上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容真真。”
燕阮眼中有些微的挣扎,他想说容真真不是那样的人,他比他叔父光明磊落,比他叔父更温柔,他不会做出像他叔父那样的事。可他张不开嘴,义父说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在他心里扎在要害之处,让他片刻不能呼吸。
“义父,我……我……”燕阮在他面前并不像是在外头那样威严霸气,他没办法去质疑这个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他甚至还为了辅助自己武功更进一层,生生的毁了自己十年内功,头发都熬白了。
这样对他恩重如山的人,他怎么能不尊重呢?
燕阮面上有些痛苦纠结,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行了个礼之后转身出了院子。
而在他走后,原先面无表情的男子眼中露出些许厌恶来,他握着书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指尖泛白,泄露出他现在极度愤怒的心情。
“你是这样,你的儿子也是这样!”
“你们都是愚蠢的人。”
他自言自语着,忽然把书扔了出去,直接砸坏了窗台下的花瓶。而后他站了起来,走到书房的一幅画前,上前有规律的一阵摩挲比划,本来雪白光滑的墙面上忽然就出现几条缝隙,然后打开了一扇门。
他抬脚走进去,手里还举着一只蜡烛,从深深地台阶往下走,一直走到最底层。那是一间幽暗无光的屋子,只有一张床放置在墙角处,隐隐约约能看出上面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