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舫上,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上巳将至,春天的步伐越来越近,再加上吴王即将登基称帝的喜讯,整个武昌城将迎来最荣耀的时刻,西施舫就像那只江上的鸭子,最先感觉到了江水的温暖,提前拉开了狂欢的序幕。
无数权贵子弟齐聚西施舫,高谈阔论,开怀畅饮。不仅一楼的大厅里人满为患,二楼的雅间里也坐满了人,还有一些人只能在走廊上加座。
一张张年轻而傲气的脸在面前闪过,不时响起一声声夸张地惊呼。
“哟,这不是建义校尉么,你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不在家修身养性,准备尚公主么?”
“嘿,这不是左辅吗?你不陪着太子读书,怎么来这儿了?”
“……”
“……”
曹苗伏在栏杆上,看着觥筹交错的大厅,嘴角洋溢着惬意的浅笑。
他举起杯,轻笑道:“你看,这才是人生。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穿着男装,像个俊俏少年的孙鲁班倚着曹苗,面若云霞,杏眼如醉。“看不出你喝了几杯酒,也能出口成章,还是难得的七言。快喝快喝,多吟几首让我听听。”
“嘿嘿,我是信口胡扯,哪是什么出口成章。”曹苗倚在凭几上,叹着气。“被你姑姑关了这么多天,终于结束了,真是不容易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公主,你居然能适应解烦营的生活,我挺意外的。”
“是吗?”孙鲁班忍不住想笑,能得到曹苗一句夸奖,是她今晚最大的收获。
“我又不想升官发财,没有奉承你的必要。”曹苗喝了一口酒,看向刚进门不久,正被无数人围在中间的一个仪表堂堂,身材高大的年轻汉子。“他就是你的妹婿?”
孙鲁班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半晌才说道:“是的。”
“马上就要尚公主的人,居然还跑到这儿来?”曹苗嘿嘿一笑。“当然周循也这样吗?”
“他敢?”孙鲁班柳眉倒竖,看向朱据的眼神有些复杂。“朱据与周循不一样,他是吴县大姓,在整个吴郡都是强宗。”
“这么说,你父王真的老了。”
孙鲁班转向曹苗,蹙了蹙眉。“这儿人多眼杂,你小心些,别被人听了去。”
“我说的是实话,不怕人听见。”曹苗淡淡地说道:“换作二十年前,你父王会对吴郡强宗大族做这些大的让步吗?我记得同样是吴郡强宗的沈氏,有个叫三妙的沈友出言不逊,就被你父王整死了。这个朱据,难道比当年的沈友还强?”
孙鲁班沉默不语。
曹苗看向另外一个年轻人。此人身材不及朱据高大,却也有七尺五六寸,白面无须,但说话声音很大,引人注意,与谦逊有礼的朱据截然相反。
“这个声音大得像驴的少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