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小姐在心里默数,觉得有必要拯救一下自己快被好友扯烂的袖口与快被高分贝小声尖叫炸裂的角角。
她索性将手里抱着的一大摞厚书放在地上,伸出双手用力将躲在拐角窥视的劳拉推向走廊——
“去吧,打招呼去。”
从地狱时第一半螺旋(相当于北京时间四点)开始,一向擅于赖床的劳拉破天荒起了大早,并在学校图书馆堵到了自己正潜心苦读的挚友,将其拉出去,九曲百折后找到一处偏僻走廊的偏僻拐角,下蹲,等待自己暗恋对象上学时掠过走廊的一角,然后假装不经意上去打招呼。这期间她扯着挚友的袖子科普(重复)了不少关于暗恋对象的琐事,包括“他吃早饭时喜欢喝什么口味的豆浆”“学习时会用哪只手抓笔”等等等等。
恶魔小姐对此感到很无语,还有不可思议。
“你要是学地狱史也有这个劲头,就不至于挂科了。”
她吐槽道,“就算是和对方打个招呼,有必要起这么早吗?”
劳拉羞涩的说:“可是一想到要见他,我就睡不着啊。”
好吧,晨起可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是件好事。但是……
被强行推上走廊的劳拉与暗恋对象对视一秒,然后低头,抬腿,僵硬的以正字步走远——全程没说一句话。
恶魔小姐:……
僵硬的,正字踏步走的劳拉,回到好友身边时,遭遇了训斥。
“你等了多久了!你算算你等了多久——一个地狱半螺旋(两小时)!结果等了半天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你是为什么在这里等上半天?为了吹冷风还是为了看风景?”
劳拉沮丧的说:“可是我不敢啊。”
“一看到他的脸,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彼时,尚且年幼的恶魔小姐看着劳拉,心里一阵阵的胸闷气短。她觉得这种行为简直无可理喻,更无法理解。
“暗恋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事。”恶魔小姐宣布,“还不如好好学习,把精力花在强大自身力量的道路上。”
处在“今天也没能和他打招呼”以及“好友这么正经实在是不好玩”的双重失落中,劳拉死鱼眼:“你迟早会体验的,我等着你暗恋某个人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会发出三声模仿野鸭的尖利大笑。”
恶魔小姐冷哼:“你想的美。”
【如今,地狱,劳拉的公寓】
服下药剂后终于变回成年状态的恶魔小姐,仔细回忆一番幼崽期的自己所作所为,沉痛发现没有任何行为是违反她本人意愿,可以用“变小之后神智不清”来解释的。
究竟是谁发明的咒语事故!(?)为什么不能像室友变小时那样,脑子随着身体一起变小呢!为什么不能一脸无辜的干出某种爆炸性|事件后再理直气壮表达“我变小了我不记得我不知道”呢!!
于是她只好默默捂住脸,向后倒在好友的床上,并扯过被子把自己团起来。
劳拉拿着换洗衣服进来——恶魔小姐变回成年体后需要新的衣服——就看见一团在床上拱动,反复发出“唔哦哦哦哦哦”等声音的毛毛虫。
她迟疑了一下:“你怎么了?”
毛毛虫打滚的动作停滞了。一团焦糖色的小小发旋从被角探出。
“我可能喜欢上了一只蠢货。”恶魔小姐麻木的说,“我一丁点都不想对他告白。我希望杀掉我自己,或者杀掉他,或者世界毁灭也可以。”
劳拉:“噗嗤。”
恶魔小姐瞥她:“你笑什么?”
“不,我没有。”
“你就是笑了。”
“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
“什么高兴的事?”
片刻后,等在客厅的天使先生,听见卧室里传来一长串尖利的野鸭般的大笑。
……唔,说起来,已经是寒冷的冬天了啊。拜托室友做吃老鸭煲吧——嗯,老鸭煲,白萝卜,锅巴。
白萝卜,白豆腐,黄芽白,金针菇……全部炖进老鸭汤里……咕嘟咕嘟咕嘟……
在天使先生的注意力飘向“寿喜烧是加泡菜还是加牛肉”的主题时,卧室里的野鸭叫声戛然而止。消失之前,似乎还有某只吸血鬼断气般的微弱呼救。
天使先生动动耳朵,左手刚放在剑柄上,但天使的感应能力就让他进一步的接近了房间里的情况,他听到了室友的声音——
“咯咯”的磨牙声,和她平时发现自己偷吃食物时发出的声音完全一致。
哦。
天使先生将左手放下,思绪重新转回寿喜烧。
是溏心蛋呢……还是切开的两片卤蛋呢……
卧室里,劳拉拉着好友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费力的翻着白眼:“咯……咯咯……要断气了……你恼羞……”
恶魔小姐斥道:“谁恼羞成怒了!谁!是谁!站出来!”
劳拉可没有天使先生见好就收的乖觉。说到底,恶魔小姐是她的挚友,又不是需要迁就的(女)朋友。
她顽强的伸出手指,试图戳向对方。
恶魔小姐明白了好友所要表达的意思——也是因为被戳痛了,她此时还没有完全换上衣服——她颓然的放开桎梏,喃喃道:“我没有站出来。”
劳拉咳嗽着回答:“在这个房间里反复打滚,激动的像跳蚤的魔只有你一个。”她顺了顺气,“抱歉,我戳疼了你的肋骨?”
等在外面的天使先生再次听见“咯咯”的磨牙声。
他担忧的想,室友也许不会有心情立刻做老鸭煲吃了。
浑然不知已经肩负“炖老鸭煲”使命的恶魔小姐磨着牙笑:“你戳到的是我的胸。”
作者有话要说:
恶魔小姐:我死都不会告白。告白是不可能的,像我这样的大恶魔就算从楼上跳下去,学驴叫,夸室友帅气英俊,也不可能告白。
契约符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