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脑子被莲枝先时驾车给颠坏了吧!
还好神仙哥哥先开口了一步,这若是真让她点着了,神仙哥哥不得将咱们一脚踹下马车,和咱们断绝交情啊!
心有余悸的摊开手掌,施法将滚落在花藜脚边的火折子给收了过来。
竹管子掉进掌心,我从花藜的手里夺过了火折子的竹盖子,将火折子重新盖好,收进了凤凰齐飞的绛紫色广袖内。一头黑线的嗔怪花藜一声:“你老实点,不许再顽皮了!不然我点你穴了!”
花藜委委屈屈的低头,“哦。”
正襟危坐的神仙哥哥此时亦缓缓睁开了一双藏星蕴月的清眸,余光瞥了眼缩脑袋坐在他左侧抱膝委屈的花藜,勾了勾唇,清风朗朗道:“本官问的是你,辰儿。”
辰儿……
我陡然浑身冒鸡皮疙瘩。
心猿意马的昂头回应他:“啊?怎么了?”
他好脾气的柔和道:“本官见你一直在看外面,上了马车后,泰半的时间都在发呆,故而,想问问辰儿在想什么。”
我靠着马车的小木窗哦了声,“我在想……出了山以后才发现,咱们昨晚滞留的那座深山,原来这么好看,青山绿水,繁花似锦,就好似画中山水一般。夹路的桃花开的也很好,若非是山里虎狼太多,能在那地儿隐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隐居?”他鼻音带笑,调侃我:“小小年岁,怎就起了隐居的念头了?小时候,这种孤寂的日子还不曾过够?”
我理了理袖子,单手支颐:“若要隐居自不是我一人隐啊!来日我嫁了人,有了夫君,就可以拉着夫君陪我一起隐居,这样就不嫌孤寂了!”
“夫君?”他望向我,悠悠问道:“有心上人了?”
我诚实点头:“嗯,算有!”
“哦?是何家公子,能得辰儿青睐?”他声音淡淡,语气里听不出任何起伏。
我别有用心的偷偷瞧他,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长得好,脾性好,什么都好。一身的优点,我打小就喜欢他,但是他并不晓得我喜欢他,或许,他连我到底是谁,都不晓得。”
他倏然抬眼,偷偷摸摸的目光来不及收回,就被他抓了个正着:“哦?是么。”嗓音突然沉了下来,他眸光黯了些,“那你为何不向他表明心意?”
“我怕吓着他。”我托腮一本正经。
他恍然大悟的神情,就好似听明白了些什么。“你也岁数不小了,确实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
我托腮继续叹气:“我今年才十八岁,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我哥哥今年都二十三岁了,还没有给我娶嫂子呢!我不着急,一点也不急。”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他两眼,发现他的脸色比先时阴沉了许多,我不明所以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凑过去将压在嗓门眼的那个疑问给问出了口:“神仙哥哥你呢?你今年多大了?”
他顿了顿,道:“本官,今年与你哥哥同岁,亦是实岁二十三。”
我更有兴趣的特意往他身边坐了坐,搓搓手抛砖引玉道:“我哥哥打从刚及冠那年起,我爹爹就四处给我哥张罗相亲事宜,只是我哥哥这个人么,眼光高脾气怪,我爹为他挑了一堆美人儿,他却愣是一个都没看上,凭实力光棍到现在!去年我哥哥继承了家中产业,成为了我家掌财的一把手,我爹爹手底下那些管事们便为了我家的祖业有续着想,天天碰见我哥,就在他耳边念叨着早点成亲,好稳定家族实力,东家姑娘长得美,西家姑娘人贤惠云云的话,都把他听的人都快没了!”
心虚打量着他那张清冷寡欲的俊容,我循循步入正题:“神仙哥哥你既然与我哥哥同岁,想必也有同样的烦恼吧?你……家里有给你说亲么?还是、你已经成亲了?”
压在心底最想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终于问出了口,是如释重负,却也是更加心慌意乱了……
他眸光深深的瞥我,面无表情,冰冷直言:“本官父母早逝,所幸并没有这种烦恼。本官,家中早已无亲人了,没有人敢给本官说亲,本官如今,也还未成亲。”
“未成亲!”我一个激动,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许是反应太大,将他惊到了,他看我的眼神便愈加怪异了起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我赶紧轻咳两声整理衣物重新端出公主架子坐好,冷静少时,再伸过脑袋问他:“那神仙哥哥,你有心上人吗?”
他被我问住了,垂眸看着我的眼睛,静了良久方亦是捋袖,俯身将胳膊抵在膝上,俊逸的姿容靠近了我些,扑面的清莲香怡人心神,四目相对间,他儒雅肯定的回答:“没有。”
没有,他说没有……那就是有戏了!
“没有好,没有好啊!”我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用着十二分真诚的眼神看他:“那神仙哥哥,你喜欢、我这样的女孩子吗?”
此话一出,他立时怔住了。
花藜身子一歪差些从长凳上一头摔下去。
帘外驾车打马的某侍卫噗的一声喷了口凉水,紧接着便是那陌生的男子沉闷咳嗽声……
我不悦的垮了脸:???没见过女子主动追男人么!有必要反应这么大么?
手还握在神仙哥哥的手臂上,神仙哥哥半晌后回过神,挑了挑剑眉,凝视着我意味深长道:“辰儿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么?”
我厚脸皮解释:“是啊!”
他眼中繁星光泽一沉。
我补充道:“你不就是!”
他臂上一颤,重新望向我的眸光里炙热却又温柔,语气压得很轻,还有点魂不守舍:“咳,本官与辰儿,不过才认识一天而已,如何算得上,是辰儿的心上人?”
我抿抿唇:“那我对你一见钟情,这个解释行不行?”
他语塞,手上虚拳轻握,仍对我的话存有疑虑:“可是辰儿,你连本官是谁,都还未弄清楚……”
“你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确定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我捞过他的手臂抱在怀中,忽略他一副全身不自在的模样,轻轻将头倚在他肩上:“我上头有个亲哥哥,还有个在佛寺中结拜的小哥哥,你既然与我哥哥同岁,那我就唤你三哥吧!”
他绷紧了身子欲要收回手臂离我远点,可我却在他刚起了这个心思时,便暗中催动指尖法力封住了他身上的穴位,他这会子想拒绝,诚然已经迟了。
“辰儿……”他察觉到了身上穴位被我封住的真相,拧眉微惊:“你又胡闹了,先把法术从本官身上抽回去。本官、本官不推开你。”
我昂头胆大的注视着他,耍赖道:“我怎么知道,你说不推开我就真的不推开我啊?万一你反悔了,把我和花藜踹下马车了,我岂不是到嘴的天鹅飞了?”
他无奈:“本官若是真想把你踹下去,在你靠窗肖想本官的那会子,就已经把你二人踹下去了……你且先听话,放开本官,不然本官叫人了。”
“叫人?”
他眉心舒展继续威胁:“嗯,砚北和墨、小黑,他们可就在帘子外,届时本官只需要唤一声,他们就会破门而入。砚北可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粗人,你们两个姑娘若是落进他的手里了,他可真会将你们踹下马车。”
“啊?”这样说,那我可真的考虑一下了……
“哎呀今天的太阳,怎么这么好看呢!今天的花也好。”说砚北,砚北就出现了!帘外的陌生声音慵懒恣意的调侃:“啧,这里面的动静,咱们怎么一点儿也听不见呢!小黑,你说是吧?”
右侧的小黑很配合的附和道:“啊是啊是啊!外面风好大,我们什么也听不见——”
马车碾过青石大道,马蹄落地奔跑声嗒嗒的响,帘外那没心没肺的两个侍卫特意朝帘子内吼的嗓音格外清晰有力。他家大人的脸黑了下,紧接着左侧的砚北侍卫又扬鞭啪的一声抽在了马臀上:“驾!嗳我说大人呐!良辰小姐都这么说了,你就、就从了她吧!哈哈哈,大人您不是早就……嘿嘿嘿,这送上门的媳妇,不能不要啊,一见钟情这么美好的爱情,您可不能不识好歹啊!”
“是呀是呀,男未婚女未嫁,你俩凑一对,刚刚好!大人,你们在一起,在一起!”
“混账东西!”他家大人的脸憋得又红又青,生气的训斥了一句:“谁允你们偷听本官讲话了!再胡言乱语,本官将你们俩踹下去!”
帘外驾车的两人顿时憋住了声。
不久,那左侧侍卫砚北又啪啪啪连抽三鞭子加快了马车赶路速度……这反应,像是笑憋不住了,在拿马屁股撒劲呢。
我意外的吸了口气,大发慈悲的坐直身子,放开了他的胳膊,施法将他的穴道给解了,“这俩是你的亲侍卫么?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们是想卖了你。”
穴位解开,他终于又撑起了身子,靠回了马车上。
心情不悦的微愠道:“这两个混账,等回了侯府本官再好好收拾他们!”
我双手捧腮很开心的盯着他瞧:“三哥。”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我,用清澈的眼神回应了我。
我莞尔一笑:“你还和以前一样,俊美无双。”
他愣了一愣,随即竟然伸手揪住了我的耳尖,温润的问:“辰儿以前同男子搭讪,都是这么没水准的么?你到底夸了多少个男子俊美无双?”
“我、我没有!”我乖乖任他拎着我耳朵,很无辜的辩解道:“我以前只夸过我哥长得好看!”
“嗯?”他手上突然揪紧了。
我苦着脸补充:“亲哥!”
像是满意了,心底舒服了,他这才肯松开矜贵的玉手放开我耳朵:“这还差不多!”
我可怜兮兮的用掌心揉耳朵,虽然他没使劲,但是揪疼了是真的。“怎么?三哥现在就已经开始吃醋了?”
他睨了我一眼,高冷道:“本官只是见不得别人在本官的面前油嘴滑舌。”
“哪有油嘴滑舌,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捂着耳朵态度强硬的强调。
他勾唇,佯作漫不经心:“嗯,现在知道了。”
我黑脸:“三哥你真过分。”
他乐此不疲的同我打嘴仗:“没你过分,觊觎本官的容颜。”
“……你真自恋,我哪里觊觎你容颜了?”
“你发誓,以你哥光棍一辈子起誓。”
“……”
毒,太毒了!
说不过他,我只好默默坐回窗子前,挑帘继续欣赏外面的山水美景,“这附近的景真美。”
“嗯,此处属于始空山地界,传说,始空山乃是仙家圣地。”
“唔。”我瞧了一阵外面的风景,回过头来又问他:“三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见如故,眉眼生欢?”
他思纣一阵,颔首:“便如你我。”
便如你我?
这意思莫不是他也对我一见钟情?!
我愣坐在窗边,连开心傻笑都忘却了。
对面的小花藜缩在雕花的小木窗下眼尾跳了又跳。
有点跟不上我们发展的速度了,晃晃脑袋自我怀疑:“什么情况,你们两个这进展也忒快了些吧!奴婢、奴婢都听傻了!小姐你这么简单就把神仙大人给套到手了?你们两个的奸情,也来的忒快了些吧。”
我低头偷笑,嗯,好像是快了些,但是又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处,毕竟我都喜欢了他十二年了……
三哥,少时承诺,我还作数。
疾行在宽阔官道上的马车越跑越快,帘外适时的响起了砚北的奇怪歌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摘下一朵,抱了回家——”
“啧,这是个偷花贼终于摘下那朵高墙桃花的故事!”
“你丫的闭嘴吧,回去别拖累我陪你一起挨板子!”
“没事没事,咱们还有大人陪着咱们呢,你说是吧大人?”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