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玫把盒子里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姜翡才从外面进来，见姜玫捧着那金丝小球，不由笑道：“玫儿好眼光，我也最喜欢这个，刚巧皇兄送了我一对儿，你我一人一个！”

姜玫把盒子放到旁边，只拿了金丝小球在手中把玩，随口问她，“二公主要同你做什么交易？”

如今宫中，除了姜翡，其他公主都没有封号，平常便都按照序齿称呼。虽说承明帝对那几位都没什么恩宠，但毕竟是堂堂公主皇子，在吃穿用度上，是没有苛待的。

听姜玫问起，姜翡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她与姜玫自小在一块儿，早已习惯了遇事一同商议。

春雪跟其他宫女一道退了出去，只留春雨守在门外，姜翡没了顾忌，道：“她同我说，她听见她母妃同陈良媛偷偷商议，要趁着皇嫂生产，拿陈良媛之子，换皇嫂的孩子，而且，陈良媛那个孩子，还是废太子李坤的。”

姜玫知道，去年宫变，成武帝被废，他的儿子们，成年的据说都死了。只是小话本里不是常说吗？总有那命不该绝的留了下来。所以姜玫听到姜翡这么说，并不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废帝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不大可能短时间里就斩草除根，年初时，姜翡不是还遇到了刺杀吗？

“玫儿，你说，这是真的吗？”姜翡将李云倩的话听了进去，只是有些将信将疑，那陈良媛也是去年大选入的东宫，在入选之前，自然是仔细查过她的家世来历的，更何况，“你说，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不是出卖了她母亲吗？”

“她跟你做交易，求的是什么？”姜玫没急着下定论，接着问道。

“她要我跟皇兄说，替她选一个好驸马，还说要自己看。”从前在姜家时，姜翡是懒得费脑子的，有想不明白的，问姜玫就好，但不能否认，耳濡目染，姜翡多少学了些姜玫的细致缜密，“我也问了她，我若告诉了皇兄，她母亲该怎么办，玫儿，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她母亲只是从犯，够不上死罪，顶多在冷宫中度过余生。”姜玫想了想，道。

“玫儿，你怎么知道的？跟她说的一点都不差！”姜翡闻言惊讶地微微掩口。

“我父亲说，我阿娘是个骄傲的人，当年招赘，才学也好，礼仪也好，连容貌都要出类拔萃的，否则不肯成婚，于是等到十八岁上，才遇到我父亲。我虽没见过我阿娘，却能想象她张扬灿烂的模样。可是当初变故，我外祖父、外祖母都没了，我阿娘被贬入教坊司，那是多大的耻辱，她硬是撑着，将我带到了人世。”

姜翡没想到姜玫会提到早逝的表姑姑，却有些明白姜玫的意思了，“你是说，不是李云倩要告密，而是她母亲……”

“她母亲是废帝送给皇上的，虽是废帝的人，却多半更是身不由己。如今皇上已经坐稳了皇位，要帮助废帝后人翻身谈何容易？何况她还有女儿。她是废帝的人，所以皇上不可能宠信她，做了皇上的人，废太子对她也只是利用，既然她的人生已经如此，为何不为女儿谋一个出路呢？”姜玫冷静的分析，“当然，这只是我一个猜想，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你还是寻个机会告诉太子殿下吧！”

姜翡点点头，李云倩也不傻，她告诉自己，难道以为自己会以一己之力去阻止这件事？她要的，大概也是自己去告诉皇兄吧！姜翡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她就不是动脑子的人，这种费脑子的事，还是交给皇兄去烦心吧。

心里有了想法，姜翡便将这事暂且丢在了一边，认真问起姜玫的事。先前听说姜玫被揭穿了身份，还被送到庄子上去，她替姜玫担心的要命，想方设法想去庄子上见姜玫，没想到还没说通了母后，又听说姜玫是上官家女儿，叫上官家接回去了。这一起一伏把姜翡吓得够呛，如今见到上官谨亲自带了姜玫进宫，才算安心了些。

姜玫知道姜翡关心着她的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对姜翡说了一遍，终究忍不住叹气，道：“阿姐，你说，我怎么那么没有母亲缘呢？我阿娘疼我，可她十几年前就过世了，姜家母亲……我们在姜家长大，十几年了，便是养个猫儿狗儿，也该有些感情，她却……”

姜翡也忍不住叹气，她也在姜家住了十几年啊，可记忆里，关氏对她们只有冷漠责骂，连她被接回宫中，也只想着，她做了公主，能提携姜碧。想到这里，姜翡微微摇摇头，道：“玫儿，她不是没有心，不是不疼女儿，只是我们不是她女儿罢了。”

“是啊！”姜玫苦笑，“她对二姐那么好，可对我们，就像两根草罢了，可见从未相信我们是她女儿，亏我年少时，还总想着乖巧些、聪明些，她能喜欢我些呢！如今，我也不求了，有阿爹疼我，有父亲和哥哥对我好，还有我阿娘在天上看着我呢，做人哪能那么贪心，什么都想要呢！”

姜翡听姜玫说着，只觉得心酸，同样是姜家养女，可她比玫儿幸运，父母兄长虽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但至少他们都还在。看着姜玫脸上带着笑，却莫名的让人心疼，姜翡握住姜玫的手，道：“玫儿，你别难过，你还有我呢！我先前都想好了，若阿爹也不要你了，我就接你进宫来，如今虽不能留你在宫中，可咱们是表姐妹了，日后我可以常常接你进宫来，有我在，看谁敢欺负你！”

“阿爹没有不要我，只是我不能留在姜家罢了。”听姜翡的话，姜玫心里暖暖的，但还是替姜励说了回话。她知道，阿爹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对姜翡来说便也是同样的重要，那么多年关氏不管她们，阿爹可以说当爹又当娘将她们养大，是她们最大的恩人。

“我知道，阿爹最疼我们的。”姜翡点点头，姜玫没说关氏怎么对待她的，可姜玫说不能留在姜家，她便也猜到几分了，知道姜玫不想提这些，她也不再问，左右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如今她只关心最后一个问题，“那你跟叶公子的婚约呢？叶家怎么说？”

“先前我在庄子上时，叶哥哥去见过我了，他说，不论如何，他都只会娶我。”她们姐妹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姜玫只微微有些羞意，但没有瞒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