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后要姜翡去读书，也不是为了叫姜翡学成个才女，只是深宫当中，像她和皇后每日有做不完的事，可姜翡不同啊，她是公主，不可能让她做管理后宫的事，不让她读书还能做什么？只是皇后没有对姜翡把话说透，她这个嫂嫂更不好说，只能等姜翡自己发现。

姜玫不大懂皇家人的功课，不过姜翡不喜欢诗词什么的，她是知道的。姜翡跟帝后分离十多年，她父母兄长对她有多疼爱，姜玫是知道的，而皇后，也实在不像想把姜翡培养成才女的样子，姜玫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你完全不用跟她们比。”

“为什么？我是长姐啊，难道不应该比她们都优秀吗？”姜翡本身不是爱读书的，之所以能耐着性子去读书，就是想着父母对她好，不愿意给他们丢人。

“从前你也是我姐姐啊，你书读得比我好吗？”姜玫一面勾小皇孙的小手指，一面漫不经心道，“古人就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公主你本就不是当才女的料，何必为难自己呢？你忘了，阿爹早就说过，人生在世应当扬长避短，而不是专拿自己的短处跟人家长处去比。”

姜翡听姜玫这么说，顿时发现自己魔障了，母后叫她去读书时就说了，是希望她读书怡情，所谓怡情，当然不是生吞硬灌，难怪这些天母后见她用功读书，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玫知道姜翡是聪明的，见她懂了的模样，便道：“我们女儿家又不用考科举，读书是为了长见识，是为了明理，若是非要争个短长，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该怎么办？”姜翡有些明了姜玫的意思，只是就算抛下了这一层，也不能就这么在皇妹们面前落了下乘啊！

“皇妹也快及笄了，等及笄之后，也就不与云倩她们一道读书了，依我看，也不必跟着她们样样都学，还不如挑两样喜欢的用心学学也就罢了！”柳淑月不好说破皇后的心思，但姜玫说破了，索性就给姜翡出出主意。

“这个有理！”姜翡连连点头，她也不是样样都不成，像骑射，她就比其他公主、郡主都学的好。

“也要练练书法才是，虽不要公主练成书法大师，但日后互相下个帖子什么的，总要过得去才成！依我看，公主也不必样样字体都精通，索性好好练练行书，总比你那楷书好看！”姜玫一面点头，一面提醒道。

“成，我回去就同先生讨些字帖来练！”不用样样都精通，姜翡顿时松了口气，听姜玫叫她练字也没什么不满。

还不到三个月的小皇孙听着母亲、姑姑们聊天，听着听着，小眼皮便开始打架，柳淑月见状替孩子整了整小辈子，吩咐奶娘宫女仔细照看着，领了姜玫两个出去说话。

姜玫心里想着贺家的事，在东宫也坐不住，姜翡也理解她，喝了茶便从东宫出来，贺思妍已经回到皇后宫中了。

若是单单姜玫进宫，皇后多半要留姜玫用个晚膳，说不定留姜玫住一两日也有，但有贺思妍在，又想到贺家应当有什么事，姜玫提出告退，皇后也就点了头，吩咐人送她们出去。姜翡亲自送两人出去，拉着姜玫的手，道：“你难得来一次，这么快又要走，唉！”

“好了，我改日再来看你。”姜玫拍拍姜翡的手，宫中人虽然多吧，但除了长辈便是宫女太监，同辈的姐妹，因为多年来没什么接触，实在谈不上感情，姜玫理解姜翡，她本就是爱热闹的性子，在宫中怕是憋坏了。

“那你要来啊！”姜翡非要姜玫答应，公主们到八九岁都会招伴读一起读书，只是她都定了亲了，伴读这事就不再提了，不然，她必定要把姜玫召进宫来。

姜玫连连点头，这才抽出自己的手，坐上了上官家的马车。

“玫儿妹妹跟公主感情真好！”姜玫和姜翡的事，贺思妍也知道，想到家中的小妹，贺思妍也有些急着回家去，这么些天，也不知母亲和妹妹，有没有发现了不对。

“我和公主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在公主回宫之前，我们都以为我们是双生子，打小儿在一处，住的都是同一个院子。”姜玫提起这个，脸上也是怀念的模样，“后来公主被皇上和娘娘接回宫中了，出宫的机会少，我也难得进宫一回，自然是念着的。”

贺思妍点点头，又忍不住叹道：“我也想着娘和婧儿了，只她们，也不知有没有发现二叔和堂妹的秘密。”

姜玫听得出贺思妍话里的忧心，朝夕相处的亲人，若忍不住来，难免叫人难过，若认出来了，大约又怕她们受到伤害。姜玫想了想，道：“重阳时，我们一起登高，婧儿倒是提起，道她的‘姐姐’最近都不带她玩，也不给她带礼物。想来，多少是有些疑惑的，只是谁能想得到这么回事呢！”

贺思妍也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先前林叔叔还提起，‘父亲’这段时间每每大发脾气，跟人几句好话都说不上。脾气大变难免让人觉得奇怪，可旁人犯嘀咕猜测着，大约也不会想到面前换了个人，就像林叔叔，只怀疑贺家想要悔婚，故意坏了两家交情。

贺家这件事今上十分重视，当场传了贺子杰当堂对质。贺子辉跟贺子杰虽然是双生兄弟，但贺子辉考取功名走南闯北为官多年，他的阅历和能力远远不是常年待在青州老家的贺子杰可以相比的，否则贺子杰也不必用发脾气这一招烂棋来应对一切，更不用说，一见到活生生的兄长，贺子杰当场就吓得两腿发软、脸色惨白。

确认了贺子辉的身份，虽然贺家是受害者，但到底贺子杰鸠占鹊巢这段时间，难保废太子的势力潜入贺家，贺家还是要查一查的。承明帝派了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卿彻查此案，而贺子辉作为当事人、受害者，自然要避嫌。

到底要查问贺家，承明帝念及贺子辉及时上报，又是受害者，贺家毕竟无辜，虽要查问，也允许贺子辉回府去，先安抚家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