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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记听雨轩杂夹在高低不等的民房、茶馆饭馆里,行业有扎堆的习惯,茶馆在角角落落都有,不过有名气的几家可能会在一条街上,古董铺子也差不多。
听雨轩之所以没和同行在一起,这家几代出去的老店,名字跟着每任继承人的名字改,比周围店铺的生命漫长,左邻右舍换东家换行业,只有听雨轩没有此类的改变。
持久的生命力,引来别人的羡慕,在这里当掌柜的也无形中收满敬仰的眼光,大掌柜商认宝平时的日子过得确实不错,只在今天是个例外。
可以追溯到两个朝代以前的古董椅子上坐着,抱着名匠铸就的小茶壶,古董商人个个都是文人,茶叶也价值不菲,这是商认宝在半盏茶以前的日子。
半盏茶前,有一个人进店,自称文老板打发来,说了一句深刻的话,丢下一张小纸条就走,让商认宝苦苦寻思。
纸条上写着:城外相见,告知文老板下落。这口吻和绑票的差不多,商认宝没当他是绑匪,原因在那句话上面。
文听雨自幼嗜好古董,一生几十年浸润在里面,古董是他的妻是他的子他的命根。
他是真的喜好,而不是首要赚钱,比如瓦当的价值远不如一块破烂的古玉,文听雨就是喜欢,他会拿卖古玉赚的钱购买瓦当收藏。
甲之砒霜,乙之熊掌,爱熊掌的人和爱熊掌的人在一起,喜欢砒霜的才可以志同道合。
文家大爷所以失欢于父亲,因为他败家的速度快,让他收藏古董八匹马拉不动。
商认宝是大掌柜的也是这样原因,他和文听雨在瓦当上爱好不同,在另一种收藏品上爱好相同,花前月下两个老头痴狂的谈论着古董,这一笔那一刀,出自匠人的灵感,带给后世无数的欢乐。
文家的家事,文听雨也和商认宝聊,他也只能和自己大掌柜聊,大掌柜的端他饭碗,不会在背后肆意的笑话,和别人聊的话,对于家事的态度上,看笑话的大有人在。
文听雨这样想,与他的家事里笑话太多,文家大爷打着父亲的旗号问商认宝骗古董不是一回两回,文听雨就和商认宝约定,没有暗号不给东西。
送纸条的那位一字一句的说出暗号,一个字也没有错,和文听雨是好友的商认宝一听就心惊不已,因为他大约知道文听雨为鲁王办事,每每出门几个月也不回来,鲁王的野心虽没有在全国尽人皆知,明眼人看得出来。
老孙是明眼人,顾田也是明眼人,所以老孙一说文家的古董可能要变卖,顾田会往书房里跑一趟,这话要是空穴来风,顾田听也不会听,更别说还去书房里打听。
商认宝也是明眼人,他有时候劝过文听雨:“您为殿下办事,得罪的人可不少了,出门可别遇到那些人。”
文听雨倒不大意,说声知道,再道:“都是天南海北的来客,我尽量不去这些人的地盘,也就是了。”
商认宝犯起愁来,他认为送纸条的人没说假话,那么他出城见见?整整考虑一夜,第二天叫上两个孔武有力的伙计,商认宝来到纸条上写的地点。
这次见面要谨慎,而地点的偏僻也让人非谨慎不可,离城六十里的小村庄,全村加起来不到十户人,荒地却多,地里草长得比庄稼高,野兽的足迹延伸进去,经过的路上有颗歪脖子树,送纸条的就约在这里。
说好单独相见,商认宝让伙计留在村子里,他一步一张望的走来,伙计在他的后面翘首盼望,随时准备冲过去。
送纸条的人早就到了,天冷有帽子,还是和昨天一样挡住半边脸,商认宝气喘吁吁走近:“说吧。”
“文老板被扣在晋王殿下那里,鲁王府的人死了一个,”
商认宝震惊。
“文老板和我在南兴王城萍水相逢,他帮我的忙,他落难我去看他,问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自救,我又能做什么,他就让我来见你,报出那句话就成。”
晋王两个字入耳朵,商认宝深信不疑,只是不太敢相信:“鲁王府的人怎么死的?”
“唉,晋王打杀。”
商认宝喃喃:“泥人也有土脾气哇,”晋王这是被鲁王逼急了,再道:“我早劝东家收手歇着,他说要瓦当要瓦当.....”然后大恸:“晋王敢杀殿下的人,那东家他......”
“大掌柜,这是鲁王殿下的王城,我敢进去见你们已经算胆子大,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哭也罢。”
商认宝还是没有最后放下戒心,反问道:“见你们?”
“好吧,我实话实说,他让我找大掌柜,我寻思下,论生死的事情大掌柜的怎么会在乎,文老板不在了,你就不会换一家铺子,还是家里人靠得住,我先去文老板的家,”
商认宝直接打个哆嗦:“你见到谁,是看门的还是我家大爷,你都对我家大爷说了什么?”
“看门的,其它人没见到。”
商认宝放下心,文听雨被扣下随时可能会死,和送信的人极有可能见到文家大爷,这两个消息组成双倍的惊魂未定,他抚胸口深呼吸,费会儿功夫缓和,追着问道:“东家要我做什么?”
“他说,把东西全收到仓库里。”
商认宝一愣:“仓库,哪个仓库?”
传话的人对他露出同样懵懂的笑容,商认宝这个时候才想到:“您怎么称呼?”
“我叫林鹏,我是谁不重要,这话我传到了,大掌柜的,鲁王威名传天下,我害怕,我走了,你赶紧的收拾,别丢了东西。”
商认宝揪住他,这位老商人,稍冷静后脑袋也不慢,陪笑道:“你不能走,我收拾好东西,还得麻烦你带我去见东家,”他在心里明白了,东家的意思让他拿所有的家产去南兴,想法子救上一救。
商认宝相信林鹏带来的话,不见得这就相信林鹏这个人,运送东西他自己会安排,可是到王城以后人生地不熟的,见文听雨就得林鹏出面,至少东家关进去,林鹏还有能耐进去见见。
好说歹说的稳住林鹏,和他约好下次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两个人分开,商认宝回城,林鹏上马跑出三十里,老孙在路边的亭子那里等他。
“我说动他了,仓库这句就是鬼话,让大掌柜自己找去吧,只要你办好了,他这两天就着急搬东西出城。”
老孙一笑:“你放心,我这里也办得了,商认宝是个认死理的人,文听雨要养他的老,他会营救的,不管他搬东西兵分几路,人手我安排好,一路一路的截他。”
林鹏从怀里摸银票,拿在手上就被老孙推回去,林鹏道:“使用花费是我的,不占你的十分之一,我不瞒你,我自己总共占三成,其余七成归两位贵人,说起来姓文的可恨,害我鬼门关看风景,可是呢,认识两位贵人,倒不虚情假意的,算是我的补偿,以后仰仗他们的地方一定有,这七成得给他们,你的一成算我的,你的花费算我的,这钱,你先拿着,”
再次把银票送过去。
老孙又一次推回,笑道:“我倒怕你昧钱?你别忘记了,这些古董现在由我盯着,好不好的,你要小心我昧了你的。”
林鹏收回银票,也笑道:“我倒怕你昧下我的?文家的古董难道没名气,你敢在这个地方赏玩,敢在这个地方卖钱?没有我,你也不成。”
两个人相视而笑:“都是一路的人,谁也没能耐哄骗谁,”
摆手:“回见回见,眼睛放亮心放细,都别出岔子。”
林鹏上马要走,又回来:“文家有个看门的,和做饭的,你以后记得照看照看。”
老孙忍俊不禁:“谋人家产又装什么好人?”
“不是装好人,是凡事留一线也罢,姓文的把我往绝路上逼,我还在,是我命大福气高,我呢,从此也不做逼人上绝路的事情。那两个老人家,等文家的事情发作,你给几个钱吧。”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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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认宝当晚就忙碌起来,他回城后就往鲁王府打听,结果不妙,以前一处喝酒一处谈天热烈无比的人,吞吞吐吐的不肯明白说,商认宝死求一个人,就差跪下,那个人才勉强的肯定文听雨被扣,而鲁王府真的在南兴死了人。
文听雨被扣,却不告诉文家的人,鲁王就算出于耻辱而不愿这么早说出来,也成打文家古董的主意。
这位殿下的野心太大,商认宝比不信文家败家子儿大爷还要不相信他,天天练兵难道不要军费吗?
拉拢御史难道不需要破财吗?
商认宝回铺子的路上想好,东家的意思让他找个仓库把古董收好,第一防的应该是鲁王殿下,第二才防败家子儿大爷,去南兴上下打点也要带上一部分.....走进铺子,迎面有个人走来,也是本地有名的古董商。
“老商,听说老文回不来了,你到我铺子里来,我那里缺个掌柜。”
全天就只有这一个人登门这样说话,可是把商认宝送上马不停蹄送走古董的道路。
在文老板回来以前,值钱的东西都得送走,否则,到处都是贼惦记。
商认宝找的人走的路隐秘,不过老孙早就盯着他,一切都落在老孙的眼里。
文家数代积攒的古董,十分之一是什么数目,光想想,老孙就笑得嘴巴歪。
他想到林鹏交待过,倘若走漏风声,林鹏给他另换个地方住,老孙自言自语:“拿到这十分之一的家产,我哪里不能去?”
坐在客厅里的他往后院看看,妻儿昨天就走亲戚,他一个人带着一帮子伙计,光手净脚的,办完这一趟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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