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冷不防的挨上一拐杖,嗷的叫着跳开来,承平伯夫人观赏着她的狼狈,慢慢再道:“弟妹你诅咒请封的大人,是不想下一个过继给我的孩子当上世子?”
这么一说老者们全对着宋氏走去,有拿拐杖的,有抬巴掌,你高我低的出声骂着:“不会说话的贱人还不认错,一万两银子给你还不足够吗?你想坏谁的事情,好好的把你押到祠堂几顿打,把你休了!.....”
宋氏哇哇哭着躲来避去,承平伯夫人在她的哭声里又是一个轻轻的笑:“所以啊,弟妹的话实在可笑,也只能是个可笑,不是吗?这是你失心疯发作时的笑话,做不得数。”
林海一锤子定音:“是个笑话,哈哈哈,好笑的很.....”
“哈哈哈,”远亲们一起仰脖子,老太爷们没有往后一倒也是最近进补及时,他们放声大笑,表明这是个笑话。
宋氏只能在眼泪里挤出笑容:“我说笑呢,伯夫人别跟我计较,咱们还是说说再送个孩子过来,”
伯夫人对着她叹气:“不过你说的也有理,要是我福薄还是养不成呢,”
“那有何难,家里孩子有的是,我还有儿子也给你,”宋氏冲口而出,说过后悔失言,讪讪的看着长者们,在长者们木着脸和喷出怒火的眼神里低着头不敢再说。
承平伯夫人装没看到,她强装欢喜:“那就好了,所以我特地写信请远亲们来,只有你们能帮我一把啊,唉,可怜伯爷抛下我们去了,”她哭了起来。
如果不是做戏,刚才的笑容强打不出来,面对殿下时发下的壮志,回家见到为小毛头悬挂的新白幔和为承平伯原就有的白幔,没有人笑得出来。
宋氏的态度也愈发证明小毛头说不定原本就不健康,虽只养了短短的日子,伯夫人却心疼小毛头,这可怜的孩子就算有病,也应该是父母心头那块肉,冬天受颠簸不说,宋氏也不心疼他。
她哭了起来,远亲们立即转笑为哭,宋氏暗恨也只能跟着再哭,呜呜也是发泄,伯夫人心情好些,又觉得发作过这些人,这是先收的利息,等到水落石出再算总账,她又让人喊来小毛头的随身奶娘,跟进府的那个。
奶娘汤氏进来的时候眼珠子乱转,她拼命的想和宋氏对眼神,宋氏也飞快对她瞅着,林海把她们瞪开来,秦氏看在眼里恨的心头可以滴血,不过伯夫人当家,老妾木着脸不说话。
承平伯夫人拿帕子盖在脸上,泣道:“小毛头走了,想来汤氏你也伤心,不过亲戚们不会看着我孤单度日,还要有少爷进府,我的意思素日里你是个好的,你要是愿意留下来再侍候新少爷。”
汤氏的不安瞬间飞走,喜欢的浑身都是痒痒的,趴地上就是几个头,砰砰的响着:“我愿意,伯夫人你只管留下我吧,我其它的活儿也给做,我会做饭也能听使唤,你身边姑娘们当的差,我也能呢。”
茶香茶花一起撇嘴,老货,你是个忠的还是个奸的,还不知道呢,看把你殷勤的。
伯夫人露出一双泪眼和汤氏对上眼神,让汤氏看到自己的真诚,汤氏的人几乎融化,宋氏见到气的不行,拼命的也要和汤氏对眼神,想把这个吃里扒外的拉回来,眼看她就要到别人阵营去了,汤氏早就把她忘记。
她傻乎乎的笑痴痴的神情表示她愿意留在伯府,和小毛头在这里呆的不长,可是这里的人说话也好、走路也好,都让汤氏倾倒,这是个梦里才会有的好地方,奶娘只看孩子,吃好睡好,因为伯夫人看重小毛头,谁见到她不奉承几句。
更别说老妾锦绣的衣裳,丫头们时新的首饰,都让汤氏在这件事情上左右为难过。
她也担心过小毛头走了,她就要离开伯府,她也曾懊恼过,可是小毛头已经走了,汤氏本打算认命的回家去,伯夫人的话给她新的期望,她愿意留下来。
伯夫人柔声道:“那就好,你暂时没有差使,在小少爷进府以前,只负责在小毛头的灵前哭丧。”
“好好好,”汤氏又磕几个头,转身欢欢喜喜的往灵前去,和宋氏随时喷出怒火的眼眸,远亲们阴沉的面容遇上,汤氏打个激灵,陪上心虚的笑容,急步的离开这里,这一幕又被秦氏看在眼里。
老妾的内心随时火山爆发,可她到底有年纪的人沉得住气,不动声色的继续坐着。
愿意再过继一个孩子,就什么都好谈,伯夫人一切都好好好,由着远亲们当家,远亲们见到难免得意,在小寡妇手里死个孩子,她果然被拿捏的服服帖帖,再送哪个孩子伯夫人无话,利益直接摆在远亲们面前,远亲们倒争执起来。
承平伯夫人和秦氏稳稳坐着,看这一场近一个时辰的大戏,宋氏吵到声嘶力竭,老者们面前摆着参汤,伯夫人怕他们吵的不够生分,特意备下来补补气力。
最后宋氏以不答应就一头碰死为倚仗,定下她七岁的儿子名叫林童,这个名字的讲究是能进童生即可,民间俗语秀才是宰相根苗,什么是秀才根苗呢?按本朝的制度是童生。
小毛头死在伯府里,承平伯夫人二话不说,按亲戚们说的再拿出一万两银子赠送,但是也有条件,正月底要把林童送进伯府,大正月的是拜祖宗最方便的日子,真的路远来不了,那也可以商量,不过寡妇人家不能总喧闹,那就明年正月再拜承平伯府这一支的林家祖宗。
还有一件就是小毛头虽没起名字却进府在前,不论年纪的大小,林童进府要尊称小毛头为兄,为他披麻戴孝守灵直到满七七四十九天。
宋氏拿出余下的力气一跳八丈高,面色乌青又带紫:“死孩子才多大,我儿子怎么可能拜他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