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守孝的日子比起来,承平伯夫人愿意继续为承平伯守孝,她没有大量的请帖,也可以不回请别人,把门一关真正是自己的日子,有很多的时间想事情。
刚出孝期,不是官眷们把她架在火上烤,就是王妃房里的妈妈回敬过来,其实伯夫人很想问一问,殿下没有孩子,王妃为什么不着急?家里的姑娘们送不进王府,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不是吗?
最起码的与她无关。
可现在全压在她的肩头,俨然是她的操心事情。
对着秦氏说完牢骚话,窗户外面已然是月色高升,银白色的皎洁里悄无声息带来宁静,承平伯夫人和秦氏一前一后的出来,远望朱楼红阁恢复原貌,三年里看习惯的黑白两色不复存在,可是每天给承平伯上香从不减少。
早开的桂花和四季桂花点燃空气中的香氛,一层一层的像铺开的海浪,从头到脚的刷洗着走来的脚步,承平伯夫人犹自懊恼,她要怎么样才能在家里休息三几天呢,她实在不想再听那些虚假的客套话,也不想再按别人的左右行事。
三炷香拿在柔白手指,承平伯夫人虔诚的叩拜下去,在心里祷告着,伯爷帮我。
一道灵光忽然闪到她的脑海里,承平伯夫人乐得差点跳起来,她稳住身子缓缓的起来,在香堂永远肃穆,和秦氏走出这里到桂花林的下面,她笑了出来:“姨娘,明儿就说我倦了,我要在家歇着。”
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她到这个时候才想到,这就与出身无关,这与她本着与别人好好相处,就见到请帖就愿意去,把自己拘在客套里面,秦氏想不到吗?老妾劝过她不要家家都去,可是为了年年的商会,伯夫人说出来这个理由,老妾也没有办法。
“我倦了,”
承平伯夫人有几分懒洋洋,沐浴在静谧的月色里,她的神情里有笑嘻嘻出来,再说一遍,语调拖的更长,人也更加的慵懒:“我啊,倦了的......”
“在家歇息几天吧,”秦氏笑道。
可伯夫人真的需要歇息吗?她仅是需要从繁多的拜客回请里抽出身,真的给她一天几天的长天白日,她又觉得过于清闲,回房的路上盘算着:“让平婶过来再说个故事听听,她的话奇迹怪论的,我爱听,姨娘也爱听。”
小芹自从进府跟着秦氏,现还跟在秦氏的身边,她名义是姨娘房里的小丫头,其实算侍候冬巧的小丫头,听到这句话,一直的点头,她也很久没有见到平婶,有些想她。
平婶的奇谈怪论最终得到秦氏的同意,可是秦氏还是害怕她的奇谈,就算伯夫人这种生长在市井,听习惯市井话的人,她也觉得平婶的话只能让故事听,如果说从中拿出一些主意自己使用,那.....还是离远些吧。
商会一年比一年成功,商铺上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妻妾都同意打发平婶去商铺,平婶自己也愿意,宅门拘谨,商铺相对自由。
妻妾都没有忘记这个带来奇迹怪论的女子,心心念念主持主母借种的秦氏时时向主母絮叨,她们怎么可能忘记呢?
要听怪异的故事就找她。
伯夫人提出来,秦氏也没有反对,就这么定下来以后,妻妾回房入睡,小芹兴奋的有半个钟点没睡着,直到冬巧回来骂她:“明儿不想当差了吗?瞎喜欢个什么劲儿。”
冬巧成亲的日子定下来,有的时候她不再上夜,多多的交给顶替她的丫头,免得她离开秦氏后,秦氏房里样样慌乱,小芹是侍候冬巧的人,她现住在冬巧的房里。
小芹闻言就闭上眼,可还是很喜欢,转个身子向着墙壁偷偷的笑,又过好半天才睡。
......
“这天底下大的很呢,咱们只在南兴这一个地方,当然眼神前面是狭窄的,要知道出门一千里还在这个大夏国家里是一种日子,出门一万里不在这个大夏国家里是另一种日子,等到不在这个国家里,这个国家的人可就管不到喽,这就是商人的自由自在日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高兴就换个国家住住,如果遇到灾祸有的是地方去,怕什么,在哪里不经商,不管住到哪里,他们的人不需要商人......”
平婶说的和上回一样的绘声绘色,承平伯夫人向秦氏笑了笑,轻轻抬手让侍候的人退下去,房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说吧,你又想说什么,”伯夫人像是习惯平婶说话另有含义。
平婶恭敬的道:“回夫人,鲁王府要您去京里对质,满大街的人都知道,这里当家的晋王妃是个怂的,听说娘家还有大将军,她居然让您去京里对质,这满大街的人都知道,”
秦氏忍不住一声喟叹:“这王妃,都是她闹的。”她要是不跑来伯府责难,也就不会和官眷们撕破脸面,更不会被小宣夫人撞一跤。
对于这件事情秦氏一直同情小宣夫人,她冲撞王妃这担的风险可大了去,特别是舅太太上门后,小宣夫人崴脚事件,她的奶娘杨氏上门来讨点心,秦氏多多的拿给奶娘杨氏,又找出一些滋补药材给杨氏,小宣夫人的奶娘进入体弱多病的岁月,时常在床上睡着。
那几天里,秦氏在家里时常的道:“看吧,这王妃应该呆在王府里,她要是不乱跑,谁能撞倒她,王府那么大的地儿不够她跑的,她跑到小一圈儿的伯府里来,被撞上,这能怪谁?宣夫人确实胖了的,自己在家无事还摔几跤。”
要说鲁王府力主锁拿承平伯夫人进京事件,晋王梁仁三天往下发一回公文,严禁在南兴传播,最后闹的无人不知,还不是王妃乱跑造成。
听着平婶说到这里,老妾没忍住,又要嘀咕奚王妃几句。
平婶等她说完,再接着说下去:“夫人给我和小芹衣食,在您这里做事又得安定,不受外人欺压,不受闲人袭扰,夫人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这段日子我特意向过往行商的人打听这大夏国的局势,却原来晋王殿下是这大夏国皇帝的亲生,可什么都是自己勤力而来,鲁王是很早很早以前他的祖先封王,他不是个正根正苗,可鲁王能把以前的老洪王欺负,现在接着欺负晋王,夫人、姨娘可曾想过,如果晋王殿下接不下来,倒霉的不还是您吗?”
从她一开口,就让妻妾感觉到这位对于这件事情的关注,倒也出自好意,而且比她大逆不道的提出“夫人可以借种”时,妻妾更能接受。
平婶义愤不平的说到这里有个停顿,承平伯夫人忙插话解释,她笑道:“殿下对伯爷一直照顾,咱们不能怀疑殿下。”
“不能怀疑和做好准备是两件事情,夫人呐,这大夏国的皇帝老儿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了,满大街里都说晋王殿下定亲奚家是他自己寻来的,为的是奚家的兵权,好吧,我又寻思上了,奚王妃跑来让您进京认罪,难道不是出自奚家的指使?”
承平伯夫人和秦氏双双怔住,有关奚王妃的态度,承平伯夫人一开始在意的仅仅是她会不会看轻寡妇及看轻自己的出身,她跑到王府里来逼迫自己进京,妻妾都没有乱想,是当场就和官眷们生分,奚王妃和乔夫人等撕破脸面的那天,正是奚王妃来伯府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