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前一天,江氏回到奚家,她返程的路上告知奚重固,回了趟娘家,小住了几天,奚重固没啥说的,他也不能有什么说的。
江氏回来后,甚至没时间夫妻见家,明天就是中秋,家里样样事情等着主母安排,奚重固倒是天天在家,可他不管中馈,这些全是妻子的事情。
这个苗头别的,直到二更以后江氏回来才得到缓解。
丫头们说着夫人回来了,沐浴过后图凉快,打着赤膊穿一条阔脚裤的奚重固歪在榻上看兵书,把二郎脚抬的更高,光着的脚在半空中乱晃悠。
以江氏对他的了解不会无味的生气,横过来一眼就去洗漱,洗过也是凉快的装束过来,淡黄的里衣敞开衣领,外面披着一件家常的衣裳。
丫头们请她到梳妆镜前,细细的理晚妆,在一堆首饰的乱晃里,奚重固有两回伸头看看,又睡回去看书。
一刻钟以后,丫头们退出去,江氏坐到榻的对面喝银耳汤,奚重固大大咧咧:“没耽误明天过中秋吧,亲戚们都来,可别少东西。”
江氏把碗一推,皮笑肉不笑:“大老爷在家竟然不管事儿吗?”
“你问我,可笑?我什么时候管这样的事儿,”奚重固伸到半空中的脚丫子晃的更厉害。
江氏鄙夷的看看这脚丫子,再看看睡下来后更像个脸盆的大脸,那脸上的神情,不关我事,你别来问我。
“哟,这样的事儿是什么事儿?也成,大老爷不管这样的事儿,不管那样的事儿,样样事儿都归我管,那妹婿的事情,大老爷你管管如何?”江氏讽刺的道。
奚重固想也不想:“你不是去了吗?”
“我连你妹妹都管不了,更管不住你的妹婿,我只管得住自己。”江氏也负气的道。
“那要你何用,原来你白跑一趟,亏你还好意思回娘家。”对面的话说的轻飘飘的,全然不管落地后有多沉重。
江氏嫌弃的用帕子拈住那晃个不停的脚丫子,用力甩下来:“你给我坐好再说一遍,要我无用,你娶我做什么?我怎么就不能回娘家?”
奚重固慢吞吞把自己的大脸挪到榻上木桌的对面,脸板的像石地:“你问过我了吗?”
江氏哈的一声乐了,拿帕子掩住嘴,眼神斜瞄过来:“我问了啊,我让人回大老爷,你也没说不成啊。”
幸灾乐祸的道:“你要是让我早回来,我能不回来吗?可你没说不是。”
她坐在那里,想想要笑,想想又要笑。
奚重固瞅着她,半晌道:“笑够就别笑了,说说南兴那两口子在闹什么脾气,看来你跟着受了气?”
“我!”
江氏怒火瞬间出来,随即这符合夫妻相处之道,娘家对她常年的教导出来,江氏又恢复平静,斜一眼奚重固:“我哪敢说受气,横竖我这吃苦受累的人,眼里只有王妃,从不管妹妹的死活。”
奚重固挑挑眉头:“端秀病重?晋王府不给请医生吗?这真不像话,我写信还骂他去。”
他脸上毫无担心的模样,他说的也仅是句笑话。
江氏咬牙:“哪有这样说话的大哥,你要说,换个人说,我听着我就要担责任。”
“那就不是病重,不是病重,哪说得到死和活,说吧,殿下他要什么,还有他几天进一回端秀的房?”奚重固还是漫不经心。
江氏涨红脸瞪他。
奚重固在房里扫视一圈,表示这是他家的正房,没错,他人正在这里。
江氏还是骂出来:“亏你还知道几天进一回端秀的房,”
奚重固动一下身子,在这样的话里表示他可能招架不住,目光凶狠起来:“我问你话呢!”
这是奚大将军一惯的风格,他觉得自己即将没理,或者要输,他先凶起来再说。
江氏有时候顺从他,有时候没好气,今天气怒上来,也愤然的回:“我正回你话呢!”
奚重固息事宁人状:“有话好说,夫人,谁给你气受,让你不回家去娘家,大中秋的你要是不回来,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接,你爱住地老天荒我也不管。”
江氏气得直哆嗦:“我住下,你也确实没过问。”别指望他表示着急啊,生气啊,奚重固才不会。
奚重固想想,他忍到现在差不多了,向床走去,脚丫子踹的地啪啪响:“不可理喻,我睡觉去了。”
江氏追到他背后,拿个帕子掷过去。
奚重固一反手,把江氏手腕握住,一把带到床上,夫妻两个人互相瞪着眼,江氏一古脑儿的说出来。
“都是你的好妹妹,好话不听,让唐氏那老货教坏,南兴上上下的官夫人都翻脸,你找的好妹夫,那更叫一个好,他抓住机会要你应援的时候带上他。”
“哦......”
奚重固恍然大悟,另一只手敲脑袋:“我把这个忘记,他现在翅膀硬了,当然要和我分庭抗礼,嗯嗯,应援是个正经事情,我给宁王和周王写信,让他们有事记得喊咱们家这殿下。”
“还有你妹妹,和官夫人们翻脸了。”江氏冲着他喊。
奚重固一脸不以为然的旧话重提:“你娘家也回了,难道一点正事也没做,你就敢回娘家?”
江氏气结,怒气像面上一层新的脂粉。
奚重固见到,摊开双手打个哈哈:“女人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你送点金簪子银手钏的,还是不成再搭两块衣料,这不就融洽了。你是南兴的舅太太,你出面谁敢说个不字。”
这苦口婆心的模样更让江氏心烦,她找出一个自己痛快痛快的话题:“唐氏那老货还留着呢,殿下没少给她用好药,他不肯杀呢。”
奚重固觉得捕捉到妻子生气的源头,母亲遗嘱里让厚待的老人,没少让江氏难过,他向外面走去:“我这就写信给晋王,端秀嫁给他,就是他家的人,小夫妻吵架先自己解决,不要没事就来讹诈,陪嫁进他府门就归他管,让他要杀就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