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日子过得再顺,走出美味楼的这五个人也都记得不顺的岁月,他们在满足里分开,互道一声明天再见,往各自的下处走去。
......
唐妈妈能下地的那天,恰逢承平伯府商会,盛况再次奠定伯府商会的地位,唐妈妈同时发现她在奚端秀面前已无地位。
自承平伯府大量收钱财、从宋婆子手里小小的收钱财,奚婉已说动奚端秀不再表示向伯夫人的刻意怀疑,有时候奚端秀的怀疑相当刻意。
奚端秀还改变向枕边人的不满,私下表露出如果晋王真的重新宠幸南宫夫人,她确实也没有办法,也可以默认。
周妈妈助长奚婉的一部分行为,在王妃夫妻和谐上向承平伯夫人的求助,她认为奚婉做不来,以前是周妈妈一个人前往交涉,现在还是周妈妈交涉,没有改变。
奚婉和周妈妈还联手对待唐氏,她们宽容的留给唐氏一席之地,每天陪伴奚端秀探望唐氏,可是唐氏发现她能说话的地方几乎没有,如果她像以前那样表示压制伯夫人的重要性,奚端秀会带着温和的笑容回答:“别人会说我欺负寡妇。”
要不然,就说:“哎呀,妈妈,她家里没有男人,也还没有找到收养的孩子,官场上不能重新有地位,她就不能把我这王妃怎么样。”
甚至还会说:“就算她收养孩子,也可能是女孩,就算她收养男孩,也可能长大和她不一条心,她无依无靠的,哪里能和我比,她没有骄傲的地方。”
这些话有承平伯夫人的授意,秦氏的整理,周妈妈也认可奚婉的这些进言,还有奚婉的无端猜测,奚婉能举出现实例子,收养的男孩长大娶妻后,几乎都是不认娘的。
亲娘都可能不认,何况养母。
唐氏再提到枕边人的嚣张时,奚端秀愈发摆出王妃正室的威严,绷一绷面容,然后轻快的笑着:“她们?想到我面前磕头,周妈妈让我慢慢的想,不能轻易在别人面前给她们体面。”
不能轻易在别人面前......如何如何,这是过往唐氏和奚端秀的主要话题。
枕边人又拉走殿下,在别人面前削了王妃颜面;伯夫人只想独大为什么,她在别人面前削了王妃颜面。
忠心的周妈妈和收钱的奚婉把奚端秀转了一个方向,她意识到身为王妃种种的好处,就是她不认可的事情,才是枕边人在别人面前的不得意,才会令伯夫人日子过的不安。
奚端秀虽没有参加今年的伯府商会,这也源自周妈妈维护王妃颜面,与伯夫人交好也要慢慢而来,但奚端秀话里带出来新年朝贺的时候,她将单独陪伯夫人用宴,再定一班小戏子,和伯夫人在梅花下面吃酒到晚上,如果她不胜酒力,那就留她住上一晚。
奚婉也好,陪嫁们也好,大家都对着唐氏笑,妈妈长妈妈短的问候她,可是唐氏知道她下脚的地方几乎没有,她默默的走出府门,和以前一样无人过问,看门的人也向她笑容可掬,她默默的走到承平伯府门外,见到花枝招展的人们缤纷来去,说着满意的话,带着趁心的笑。
唐氏内心大怒,这难道不是越过王妃的颜面吗?一个寡妇人家凭什么过得这么热闹,这么好,看上去比殿下还没有回房的十五姑娘还要热闹还要好。
回房去,她开始每晚烧香,据她说为十五姑娘祈福。
......
天黑以后的南兴像不夜天,从大商会开始的那晚,像敲响南兴商场的喜钟,大大小小城池的商会随之而出,宵禁取消、检查加倍,对路条的监管更加严格,在梁仁几乎抽出所有军力的这几个月里,南兴是个遍地生财的地方。
数年发展而成的庞大规模里,在奚梁结盟后加倍肆意,据说有人挎着竹篮子卖花生,走街串巷的也能发财,往来的行人们,人山人海。
熊强勒马在望得见王城的官道停下,对着远处那片灯火通明叹道:“果然,和说的一样,南兴的繁华能和京城媲美。”
接下来他没有停留,带着简单的行装和四个随从到城门、验公文,满面春风的道:“皇上有旨,本官颁旨而来。”
梁仁和章乐瑜把酒言欢,章乐瑜返回后受到热烈欢迎,承平伯夫人为表谢意,又不方便陪客,拜请舅爷郭喻人请章乐瑜在美味楼、佛跳墙分别吃上一席,又在这两家酒楼存入若干银两,共计三十桌席面,供章先生随吃随取。
酒席也可以送入王府,梁仁和章乐瑜偶尔就会说到伯夫人,章乐瑜正在夸承平伯夫人两次前往西咸的胆量,长安匆匆过来回话,梁仁和章乐瑜纷纷吃惊:“京里没消息传来,这是什么旨意!”
年初章乐瑜前往京城生死不论的时候,梁仁痛定思痛中,总结自己漠视父亲和兄弟们的错误,大半年里他在京城安插不少人手,有洪太宰还在,宫里也时常有消息传出,忽然的这一道旨意,洪太宰事先没有提醒,宫里也没有警示,梁仁厉眼闪动,镇定里吩咐长安:“速去告诉王朗将军,让他星夜驰兵封锁南兴所有出入通道,再去告诉郭喻人,让他到我这里来。”
永守走来,没等吩咐的他双手托起沉重托盘,里面摆放着刀枪不入的暗甲、藏于腰带的两把小匕首,最下面才是会客的外袍。
梁仁换衣裳的时候,章乐瑜弄清楚熊强是谁,把他的来历说出来:“这是温恭伯的次子,毛太宰夫人的胞弟,他不要好来的,殿下,我要在你身边。”
“不用了,他要是暗杀我来的,你一个人也不成,他要是客气来说话的,你在金殿上把温恭伯骂的不轻,熊强见到你,如果翻脸也不好。”
梁仁停下整理衣裳的手,忽然露出自嘲的笑容,同他的父亲没有客气说话的时候吧,他们打心里厌恶着对方。
熊强声称自己是颁圣旨的以后,就有官员前往接洽,一路徐徐的欣赏着南兴的夜景到达晋王府,香案已经摆好,梁仁头戴王冠,换上冠服,跪倒在地面。
王府的墙头上,郭喻人拿着一把弓箭悄悄露出眸光,见到熊强人数不多也不敢掉以轻心,弓箭上弦后笔直对着熊强五个人。
熊强高声朗读一番,是夸梁仁治理南兴有方,朕心甚慰等等,到此结束,把圣旨交给梁仁,熊强同他寒暄一番,带笑又道:“殿下请带路,还有一道圣旨给贵处承平伯府。”
梁仁不动声色的向墙头看一眼,内心警惕比刚才还要重视百倍,确定郭喻人赶往承平伯府后,在他百般请求熊强歇息用茶后再去被拒绝后,梁仁陪同熊强在夜色里出行。
章乐瑜挑了几个能干的人,从后门疾行前往承平伯府,他已经骂出来:“娘的,就知道不消停,还是要从伯夫人这里做文章。”
一起来的人也骂:“南兴到处都是男人,来找我来找我,总和没丈夫的人过不去,这就是京里的能耐?”
郭喻人先赶到埋伏下来,梁仁和熊强晚一步到达,哪怕章乐瑜累出几身的热汗,也没法在人流里挤出通畅的道路,倒是殿下出门,道路让出来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