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望无声的嘻嘻。
里面传出一声有力惊呼:“不!”是梁仁的。
又退出房外的抚南省将军往里就跑,长安把他一推,梁宝贝猫着身子从这闪出的空当进去,梁望又揪住将军的衣角,自己一溜也从空当里进来。
见到梁仁跪倒在地:“臣不敢当此重任,臣不敢当!”尤桐花在一旁木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双方都没有危险,抚南省的将军和梁宝贝姐弟及长安站住,梁潮对他们视若不见,板着面庞再次厉声道:“晋王!这是圣旨。”
“臣弟,当不起。”梁仁再次颤声回答。
梁潮提高嗓音:“我老了,不知哪天就要离去,我没有隐疾,可是日常虚弱无力,我有感觉,三年两年里的若是我去了,太子不是诸王的对手呐,晋王!你身为皇家子弟,安敢对旧事怀恨?”
“臣弟并无怀恨。”梁仁吐露心声:“先帝已去,旧事已逝,臣弟愿辅佐皇上百年,愿辅佐太子殿下,臣弟当不起摄政大任。”
抚南省将军、长安和梁宝贝姐弟震惊,神情和尤桐花相似,梁望瞪圆眼睛看姐姐,他没有听懂,梁宝贝小声告诉他:“别说话。”
这会儿不是打岔的时候。
梁潮没有这就强迫梁仁一定接旨,他平静道:“我已让宁王和奚重固过来,听听他们的看法。”
这些年里,奚重固和宁王忠心更显,在和诸王的摩擦或明争暗斗里,一眼就能看得清楚。
梁潮来以前,就知道梁仁不会答应,他需要宁王和奚重固过来一起说话。
当下安置梁潮等人入住,尤桐花母子陪着梁仁发呆。
梁仁抱着脑袋,尤桐花充满爱意的看着他,梁宝贝安静坐着,梁望骨碌碌着眼睛,就他还有活泼意味。
终于没忍住,梁望道:“什么是摄政?”
“就是仅次于皇帝,父亲要管全国。”梁宝贝道。
梁望热烈的拍小巴掌:“好啊好啊,父亲最神气。”看看家人都不跟上,梁望左瞅右瞅,再问:“摄政不好吗?”
“是很大的责任呢,望哥,是仅次于皇帝最大的责任,比父亲现在的责任要大。”梁宝贝道。
梁望小声道:“可是,这有什么不好呢?”
梁宝贝和他说不清楚什么叫猜忌这些,向着弟弟只是一笑,梁望没有得到答案,闷闷的跳下椅子,打算往外面走,梁宝贝叫住他:“这事不能去和义父说。”
“我知道。”梁望出去。
梁仁没有交待儿子,不是女儿交待过,而是宁王和奚重固就要到来,这事情迟早要尽人皆知,再说女儿交待过儿子。
尤桐花和梁宝贝陪着梁仁,看着他苦苦的思索却想不出头绪,梁宝贝没有忍住:“父亲,您常对我和望哥说,多学东西,担起责任,难道皇伯父来寻您摄政,这不是责任吗?”
梁仁叹气:“宝贝啊,你父亲胸无大志,只想安安稳稳的和你母亲度日子,你就要定亲,父亲若是摄政,就抽不出空儿时常去看你,也没有空闲多陪母亲,本来我想望哥就要大了,你向他这么大时,身后跟着一群一群的孩子,生病的孩子你去看一看,就能减轻病情,望哥也能担起来些,我要好好和你母亲玩耍说话,丢下望哥坐书房,去你家里做客多好,如果我摄政......”
尤桐花嫣然一笑:“你摄政我陪着你,也是一样。”
梁宝贝也笑:“是啊,父亲,我会去看你的,岂不是一样?”
梁仁还是苦笑,梁宝贝就道:“父亲说过不再恨先帝,那是不相信皇伯父吗?”
“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手中有兵马,胸中无饥荒,相信他与不相信他,我还是照过我的日子,我打鲁王府的时候,可没有用到他。”梁仁淡淡。
“那这样说的话,父亲手中有兵马,也不至于不相信太子殿下,下一位皇帝,”
梁仁道:“是啊。”
梁宝贝眨巴眼睛:“那父亲更不会是担不起责任,想当年父亲接母亲和我进家,那可是别人拿不出来的勇气。”
梁仁爱怜的轻拍她手臂:“那不需要勇气,那是应该,父亲早就应该接回你们母女,父亲一直心有内疚。”
梁宝贝在这句话里回想一下,不管怎么想,她的幼年都乐趣无数,而奇怪的是,十五姨妈找刺客的事情,都说梁宝贝当时大哭的很伤心,梁宝贝自己毫无记忆。
她只记得流水一样的玩具、饮食、衣服和首饰,她只记得每回见到父亲,都要塞给她一堆银票,重的母亲见到就不高兴,说累到宝贝。
她还记得在奚家时,有人说她出身不好,而她现在的年纪,已是知道什么叫出身不好,在本朝认真来说,她属于私生女。
可又怎么样?
梁宝贝毫无出身不好的记忆,也从不认为自己出身不好,哪怕她知道事实。
因她知道事实,所以年纪越长越敬爱父亲,父亲在当年执意与母亲大婚,扛起的不是一般的责任,拿出的不是一般的勇气。
因为她原本的父亲是承平伯,一位生前效忠于殿下父亲的老臣。
梁宝贝就要与奚置骁定亲,一对无血缘的表兄妹日久生情,奚置山、奚置石吹嘘他们算大媒,因这对兄弟长在南兴,奚置骁年年要来看他们,传达家里的吩咐,这些小事本不应该由奚置骁来,可他来了,抓住这机会就和梁宝贝常在一起。
亲生的儿子求亲,常佳旗笑的不行,连说还是舅爷们当年有眼光吧,一挑就准。
尤桐花相当满意这门亲事,黄州奚家这样的人家,资历远胜承平伯府,梁仁也无意见,这对父母对于女儿要到奚家主中馈,拿出的就是让梁宝贝继续管家,免得出嫁后诸事不熟。
梁宝贝轻轻的笑:“父母亲总说宝贝担得起责任,父亲,我看您也是呢,摄政在荣耀和责任间相比,父亲您担起的是责任。”
“是啊。”尤桐花也这样说。
梁仁舍不得的看着妻子,再看看女儿,哪怕她们再鼓励,也还是舍不得,暂时先道:“我再想想吧,等宁王皇叔和舅兄到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