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千离自然不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他本不是个在意旁人看法的人,可不知为何,当他意识到祁辰是用这种眼光看待自己后,心里竟莫名升起了一股淡淡的薄怒来,开口时的语气便冷了几分,嗤笑道:“怎么,你是怕本王会杀了他们?”
祁辰皱了皱眉,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夙千离寸步不让地紧紧盯着她,似是不愿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祁辰难得耐着性子解释道:“王爷既然在监斩当日没有将他的家眷一起连坐,那么想必就是有意要放他们一马了,我只是在想将来有一天他的家眷会不会记恨王爷?”
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夙千离心中涌起的怒意顿时消散了几分,却仍是有些不放心地追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与信任无关,只是觉得以王爷的性格,不屑于做这种见不得光的腌臜事。”祁辰淡淡说道。
毫无疑问,祁辰的这番话成功地取悦了夙千离,只见他嘴角牵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说道:“正如你所说,梁仲春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早在答应替先帝做下这件事的那一刻,他便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这么多年过去,足够他给自己的家眷安排好后路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不会把这件事记在本王头上,退一万步说,就算将来有一天他们来找本王的麻烦,本王也不在乎!”最后一句话,他的语调冷了几分,尽显凌厉与狂傲。
祁辰点了点头,继而又道:“王爷似乎对梁仲春知之甚深?”
“处斩前日,梁仲春求见了本王。”夙千离答道。
看来倒真是自己多虑了,堂堂天穹摄政王,若是连这些事情都摆不平的话,只怕也活不到今日!想到这儿,她心中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时候起,自己也这样操起闲心来!
“你觉得倘若本王将安远道从幽州调过来如何?”夙千离忽而问道。
祁辰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不禁眉心紧锁,坦诚地摇头道:“我觉得不妥。”
当面被她如此直接地反驳,夙千离面上却没有任何的不虞,只是看着她道:“说说你的考虑。”
“安大人两袖清风爱民如子,如果把他调过来,他定然会对凉州百姓掏心掏肺,这一点我丝毫不会去怀疑,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安大人可以做好任何一个州的知府,只除了凉州。”祁辰定定说道。
“这是为何?”夙千离不解地看着她,眸中有一丝不解。
祁辰定定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因为——他和梁仲春太像了,他们的出身、经历、包括行事风格都极为类似,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梁仲春的前车之鉴,无论他付出再多,凉州的百姓都不会认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