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桓柒都很清楚,桓楣的事情就是断在他们二人之间无法触及的一根刺,拔不掉,剪不断,越扎越深,哪怕伤口已经愈合了,只要稍稍牵扯到,还是会撕心裂肺地疼。
说白了,这场病毒之于旁人而言是毁灭,但于他们二人,却是成全。
“桓柒,你敢赌吗?”她附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问道。
桓柒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了颤,一股窒息的痛意瞬间将他淹没,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痛苦,愤怒,绝望,矛盾,无可奈何,又或者兼而有之。
事实上,这种情绪自他从疏勒回来后就一直存在着,只是被他刻意地深埋在心底,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烟儿,以及,被他亲手夺去性命的妹妹,桓楣……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分得清是非对错,可他就是放不下,忘不了,所以只能自私地选择逃避。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折磨着自己的同时,却也在无形中折磨着她……
如今,她更是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赌上了性命!
想到这儿,桓柒便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抽痛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几乎令他无法呼吸,他紧了紧拳头,眼角涌上一股酸涩的悔意——是他错了,是他太过自私懦弱,是他的放不下和忘不了终究一步步将她逼上了这条绝路!
她感染了血尸蛊,可他身为大夫却救不了她,多么讽刺的事实!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痛恨过自己的无能和懦弱……
这时,路非烟突然缓缓松开了他,直起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桓柒,只要还没到最后一刻,一切就都还有转机,别让我看不起你!”
桓柒抬眸看向她,此刻,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眸子里写满了执着和决然,里面蕴藏的光芒不禁令他精神一震,他用力闭了闭眼睛,终于艰难开口:“好,我跟你赌!”
如果输了,我陪你一起赴死!
……
与此同时,另一间帐篷里,祁辰伏在书案上,不停地拿着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旁边丢了一堆废弃的纸张,上面写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奇怪符号。
帘子被人从外打起,带进了一阵刺骨冰冷的风雪,来人解了身上的披风,在门口处稍稍站了一会儿,待身上的寒气散去,这才走到她身边站定。
祁辰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觉有人进来了,直至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什么?”说着,男子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废弃的纸张上。
“你怎么来了?”祁辰不赞同地看着他,“你前两天才刚刚毒发,如今身子还没恢复好,不能受寒。还有,血尸蛊到现在还没控制住,这里太危险了,你赶紧回去……”
“你在担心我?”说这话时,夙千离语气里带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愉悦。
祁辰皱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京城那边本来就已经人心惶惶了,你不在朝中坐镇,居然还往这里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