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下,男子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形消瘦,容颜如画,眸光温柔,举手投足间竟是说不出的温润雅致。他有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当他注视着祁辰时,仿佛周围的一切狼狈混乱都不存在。
“你来了。”男子面上浮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字里行间的语气熟稔,仿佛一个经年不见的故交老友。
恍惚间,祁辰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两个人一起喝茶、吃饭、聊天的日子。
可现实却是,他们谁也回不去了。
祁辰敛了敛心神,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我该称呼你一声谨之还是珩王殿下?”
闻言,夙千珩眸中的苍凉与黯然一掠而过,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愈发柔和起来,温声道:“还是唤我谨之吧!”
如果可以,他宁愿他永远都只是乔谨之。
“为什么不逃?”她定定问道。庄明轩把所有人都引到了殿外,除了最后的孤注一掷外,只怕也是想给他留出一线生机吧?
“唔,大概是……觉得有点儿累了吧!”
夙千珩的回答令人有些意外,但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给出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祁辰一定会觉得敷衍至极,可不知为何,当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她便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目光忽而落在他桌案前的那盆绿油油的云竹上,眉心不由舒展了几分,道:“你还一直留着它?”
“是啊,好歹也是你送我的生辰礼,虽说敷衍了些,但总归是有几分情分在的。”夙千珩玩笑般地说道。
祁辰笑了笑,两个人就着这盆云竹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事,谁都没有主动提起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
坦白说,在见到他之前,祁辰曾预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她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失望,会质问,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之时,她发现自己的内心竟是这样平静。
直到夙千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夙千珩终于轻轻叹了一声,道:“祁辰,关于祁叔的死,还有之后的种种,我欠你一个道歉——祁辰,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
听他提起师父,祁辰眸色顿时紧了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夙千珩顿了顿,接着道:“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从一开始便没想把祁叔牵连进来,但是后来……”
祁辰深吸了一口气,接过话来说道:“后来师父发现了你的秘密,你为了自己的大业,索性就杀了他灭口。我说的对吗?”
“……对。”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皇子身份的?”祁辰突然看着他问道。
夙千珩抿了抿唇,坦诚道:“从我被乔家收养开始。”时至今日,他不想,也不愿再欺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