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真放过裴行俭的鸽子。
当初约好了东西夹击战术,以青海湖为终点,两军共击禄东赞。然后禄东赞兵围鄯州,李钦载不得不临时改变战术,率军解鄯州之围,于是把裴行俭的一万安西军晾在青海湖以西。
最后裴行俭自行改变战术,率领一万安西军从青海湖包抄至积石山以西,与郑仁泰的六州边军配合,对吐蕃军形成战略包围,将吐蕃军从吐谷浑北部赶到南部。
李钦载向来以诚信走天下,放鸽子这事儿多少有点不地道,尤其是事关军国存亡的大事,这鸽子放得有点勐。
所以李钦载见到裴行俭后,表情很心虚。
事情可大可小,裴行俭的气度若稍微小一点,这会儿该抄刀先砍李钦载再说。
主要是裴行俭来得有点猝不及防,否则李钦载一定事先在刺史府门口立一块石头,效法武当山的解剑石,所有进出刺史府的人员到此一律解剑,不准携带兵器入府,因为五少郎太爱好和平了。
“下官李钦载,拜见裴都护。”
刺史府中院内,李钦载朝裴行俭长长一揖。
历史名人,必须留个好印象,鸽子虽然放了,但裴行俭若不建议,李钦载愿意为他亲手煲鸽子汤。
裴行俭性格很随和的样子,见面也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反而一脸含笑,这令李钦载的心情轻松了几分。
“不愧是将门虎子,英公后继有人,哈哈。”裴行俭大笑道。
郑仁泰在旁边皮笑肉不笑:“此子用兵之手段也像极了英公,从来不与敌正面决战,而是转战游击,如同钝刀子割肉,今日割一块,明日割一块,敌人想死又死不了,痛不欲生。”
李钦载急忙向郑仁泰行礼:“多谢郑爷爷借小子五千边军,若无这五千精锐将士,小子只怕性命不保。”
神情突然低落下来,李钦载叹道:“可恨小子没能护得五千边军周全,一战下来,几乎折损八成,仅余数百人,小子对不住郑爷爷。”
郑仁泰也叹了口气,道:“怪不得你,谁都没想到禄东赞兵围鄯州,布下天罗地网,就为了全歼你部,你能在四面包围中拼得一线生机,已经很不容易了。”
裴行俭拍了拍他的肩,道:“约好了青海湖会师,结果我的安西军到了青海湖却发现空无一人,还被吐蕃的斥候发现,打了两场硬仗,本来对你一肚子火气的。”
“但后来打听到你也不容易,人算不如天算,兵势如水,本无常形,咱们三方兵马,无论是我,还是郑老将军,或是苏大将军,其中支撑得最辛苦,打得最惊险,伤亡最大的,只有你,少年郎不错,没给你爷爷丢人。”
李钦载长揖道:“多谢裴都护体谅。”
裴行俭捋须笑道:“贤侄立下泼天大功,长安必很快有敕令召你回京,趁着你动身之前,我与郑大将军先来凉州见见你,见识一下少年英雄的风采,顺便嘛嗯。”
郑仁泰笑着接道:“听说你是个好嘴的,长安城远近闻名,连陛下都对你的手艺赞不绝口,今日老夫与裴都护赶来打个牙祭,待你回了长安,可就没这般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