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衫薄,岁月长,李钦载终究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前世读书的时候,他最害怕最反感的就是老师动辄请家长,然后当着父母的面将他一通训斥。
父母在老师面前不停陪笑,回家后立马翻脸,再将他一顿痛揍。
那时的他便发下宏愿,将来一定要把老师写进作文里,就写老师老年后沿街乞讨,画面怎么心酸怎么写。
虽然不至于给老师带来什么实质性伤害,但精神上得到了满足。
没想到这一世,李钦载也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他当上了老师,而且也要请家长来训话。
不请不行,今晚李钦载批阅试卷已开始对自己人生的意义产生了怀疑。
明明是一条咸鱼的他,看在李治的面子上,好不容易从咸鱼生活里抽出时间来教学生,教了小两年,就教出了这么一群东西?
所以,耗费生命的意义在哪里?这群货的道德廉耻在哪里?家庭住址在哪里?
第二天,李钦载难得起了个大早,然后派出部曲入长安城,向各家权贵递名帖,将他们子女的考试成绩和排名都递了上去,并请那些小混账的家长们三日后来甘井庄开家长会。
安排之后,李钦载来到学堂。
学堂里传来郎朗的读书声,李钦载走进课室,屋子里的朗读声顿时一静。
学子们惴惴不安地看着他,显然都在担心昨日的考试成绩。
李钦载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等着渡劫吧,你们亲爹会给你们来一个雷霆之击,学堂即将迎来若干名非战斗减员。
课室当中,正站在一位穿着白衫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手里正捧着书,见李钦载进来,中年男子扭头,朝李钦载儒雅一笑。
李钦载很快认出了他。
李敬玄,这货还敢来教书?
“李县侯,久违了,别来无恙乎?”李敬玄微笑道,他的笑容明朗且灿烂,只看外表的话,不得不承认这货的外貌和气度比李钦载还像主角。
李钦载也笑了:“李博士,久违了。何时回的甘井庄,我都不知道呢。”
李敬玄笑道:“听说学堂开学了,下官昨晚从长安匆匆赶来,到甘井庄时已是深夜,便不叨扰李县侯清梦了。”
李钦载点头:“久别重逢,当浮一白。午时来我府上,为你接风。”
李敬玄指了指课室里的学子,苦笑道:“下午还安排了课业,午时怕是无法饮酒。”
李钦载淡淡扫了众人一眼,道:“无妨,让他们自习也罢,且容他们逍遥一阵,反正再过几日,他们会受到来自亲爹的迎头痛击……”
课室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凄婉的哀嚎声。
李钦载指了一圈,冷笑道:“越学越回去了,好,成全你们,想知道考试成绩吗?令尊们会用棍棒告诉你们。”
课室内,学子们的哀嚎愈发凄厉,不少学子的眼眶都红了。
李钦载拂袖而去,李敬玄手捧着书本,默默看着李钦载的背影消失在课室外拐角。
课室内,学子们仍愁眉苦脸哀叹,当然,也有无动于衷的,比如宣城公主和李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