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后,村路尽头缓缓行来一队队禁卫,李治和武后的御辇在层层禁卫的护侍下来到村口。
御辇的后面,跟着各家权贵的马车,华盖屏扇旌旗,各种仪仗遮天蔽日。
见仪仗离村口越来越近,李钦载身后的学生们纷纷露出慌张之色。
“先生,饶我这一回,弟子的父皇母后来后,还请先生嘴下留情……”李显拽着李钦载的袖子哀求。
李钦载瞥了他一眼:“早干啥去了?从去年冬天到今日,你老实告诉我,翻过几页书本,做过几道题?”
李显黯然叹道:“长安城太好玩了,弟子情不自禁……”
“每天都情不自禁?李显,学业是你自己的事,糊弄我毫无意义,你父皇对算科越来越重视,这些学问都将用于民生和军事,你的本事学得扎实,将来你父皇才会重用你,你的人生才会发光发亮。”
“当然,如果你自己抗拒学它,我也不反对,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想怎样活是你的事,我没法干预,将来你离开学堂,哪怕当我是陌路人,我也不介意。但是,今日我还是你的老师,就要尽老师的职责。”
一席话既说给李显,也说给所有的学子听。
李钦载说完后,身后的学生们一片寂静。
良久,李显和众学生整肃衣冠,朝李钦载行礼,愧疚地道:“先生受累,弟子知错了。”
李钦载笑了:“别行礼,我是看在你们各家长辈的面子上,才勉强教你们,不然以我的性子,你们觉得我乐意干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
“未来离开学堂,你们说不定还会恨我,怨我,甚至视我为仇寇,我吃饱了撑的,教出一群仇人?”
李显等人急忙道:“弟子感激先生用心良苦,对先生只会一生敬服崇仰,绝不会有丝毫怨恚,弟子愿对天发誓。”
“发誓的话少说,当心雷劈。”
李钦载朝越来越近的御辇和各家马车努了努下巴,道:“先把这顿揍挨过去再说吧,不给你们一点惨痛的教训,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你们这些小可爱今日受累,帮我恢复以往的念头通达吧。”
学生们顿时露出悲壮之色,挺起胸膛像就义的烈士,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李钦载淡淡一瞥,又道:“不要给自己加戏,明明是你们自己不上进,现在搞得好像被残害的忠良似的……”
学生们立马垮下肩膀,面露讪讪之色。
御辇在李钦载面前停下,李治和武后相携下了御辇。
御辇的后面,各家权贵的马车也停下,众权贵纷纷步行上前。
李治见到李钦载便笑:“哈哈,景初,朕又来了!”
深深吸一口气,李治陶醉地道:“乡村果然好风景,惬意得很,炊烟中甚至能闻到一股肉香……”
李钦载赞道:“陛下好鼻子!臣为了迎接陛下皇后和各位长辈的到来,预先炖下了猪蹄,此时已炖了两个多时辰,火候正好。”
李治的身后,上官仪捋须上前,呵呵笑道:“李家小子又做了甚好吃的?听得老夫都馋了,猪蹄……倒是真没怎么吃过,怎么想起做这玩意儿?”
李钦载急忙行礼拜见上官仪,又道:“除了招待诸位,当然也为了弟子们准备的,以形补形嘛。”
上官仪一愣:“啥叫以形补形?”
“因为半个时辰后,你们或许便会气得将自家孩子打得断手断脚,猪蹄可以给他们补一补……”
君臣顿时都呆住了,李钦载身后的学生们则一脸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