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在军中的威望,可谓是隆盛之极,战神李靖去世后,李勣便是大唐军方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李钦载知道,在那硝烟未散的战场上,将士们异口同声的祈愿祝祷,皆是发自内心。
他们诚心地为这位当世名将祈祷,祝愿他平安无事,福寿不绝。
尽管心情悲怆,可李钦载此时此刻的心中,仍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作为李勣的孙子,甚感其荣。
来时整整五天的路程,归去时却仅仅赶了不到三天。
三天后,李钦载和部曲们已赶到了乌骨城外的唐军大营。
大营内外戒备森严,无数唐军游骑在大营外巡弋,李勣受伤后,契必何力接管指挥权,第一道命令便是拔营后撤二十里。
主帅昏迷,原定的攻城计划不得不耽误下来,契必何力也是名将,但他深知兵凶战危的道理。
李勣受伤,天时地利人和皆于唐军不利,此时再强行攻城,或许横生败率,为帅者不可不谨慎。
于是这几日来,唐军被迫转攻为守,大营内外处于收缩防御状态。
李钦载刚踏进辕门,便立马感受到大营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进营之后,李钦载朝帅帐急步走去,才走了一段路,契必何力薛仁贵等将领迎了上来。
李钦载朝二人行礼,刚弯下腰,便被契必何力双手托住了胳膊。
“啥时候了还讲究这些个虚礼!走,快进帅帐。”契必何力拽着李钦载的胳膊便往回走。
李钦载这才沉声问道:“契必爷爷,不知我爷爷如今情况如何?可曾醒来?”
契必何力神情凝重,叹道:“英公坠马后便昏迷了,也不知今年犯了什么煞,竟遭此劫难,昏迷了两日,军中大夫诊治后,英公醒来了一阵,后来又迷湖了,就这样断断续续,时醒时昏,直到今日亦是如此。”
李钦载心头一沉,李勣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突然遭此劫难,简直就像是进了鬼门关。
“契必爷爷,侄孙忙着赶路,斥候来报也语焉不详,不知我爷爷为何突然坠马,这其中是否……”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晰。
李钦载首先要排除人为的阴谋的可能,如果真是意外,那没什么好说,是死是活认命便是。
如果是高句丽布下的杀局,那么李钦载真要彻底黑化了,屠尽其国亦在所不惜。
契必何力当然听明白了李钦载的意思,叹了口气道:“英公坠马后,老夫也跟你一样怀疑是高句丽人干的,于是立马彻查。”
“但是结果却……从辽东城行军至乌骨城,出事的当日,路途上确实风沙不小,全军将士皆是掩面垂头而行,英公的坐骑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马,后来查实后发现,那畜生确实是被风沙迷了眼,而致发狂。”
“当时英公骑在马上,马儿发狂时,英公尚努力勒缰绳,试图安抚马儿,无奈风沙太大,马儿吃痛狂躁,几番颠跳之后,终将英公颠下马来。”
“不仅如此,英公坠马后,还不慎被马儿踩踏了一脚,头颅也着地受了伤,所以才会断腿又昏迷。”
“老夫下令彻查了几遍,实在找不到人为的迹象,只能认作是意外了。”
李钦载脸色铁青,抿唇不语。
契必何力叹道:“只能说,英公终究是老了,换了当年力壮之时,这等波折意外,根本不叫事儿,而这一次却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