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微愣,不是宝巾吗?怎么陪嫁的滕妾换成了薛江晚?
她想起了前段日子盛夫人来访。
“盛家要替世子爷求娶她?”东瑗目光柔和,没有怨怼和震惊。她平静接受了这个事实。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不能以一己之力和整个世界主流观念对抗。这个世界里,望族长男无妾,是会被人耻笑的。东瑗很务实,她是镇显侯府的嫡出小姐,将来会嫁入门当户对的簪缨望族,她从来不奢望未来的婚姻里无妾。
这个妾,是个自以为很聪明的薛江晚,比起蔷薇,她更加能忍受。至少这个女人不是东瑗的对手。
这就是古时婚姻的不平等。
这个时期的婚姻,男尊女卑,女子附属男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向来没有自主权。她有郡主封号,有位高权重的娘家,夫家不敢虐待她,不敢任意打骂她,比起那些寒门祚户的女子、比起那些任人辱、责打甚至买卖的妻子,她幸福很多。
又怎能去奢望跟后世一样平等的夫妻生活?
人,不贪心,量力而行,才能活得自在些。
可东瑗的平静,让老夫人以为是种委曲求全。
老侯爷和老夫人都面色微动,心疼起来。
“瑗姐儿,你可知祖母为何把薛江晚做你陪嫁的滕妾?”老夫人神色肃穆,不等东瑗回答,她继续道,“其实祖母原先是看好宝巾的,却临时换了薛江晚,因为盛夫人不喜她。”
老夫人口中的晚儿已经变成了薛江晚。
盛夫人不喜她?
东瑗不太明白。
老夫人就把薛江晚捡了盛昌侯世子爷的玉葫芦坠儿的事,告诉了东瑗,又微微冷笑:“她正月到咱们家时,说她不知送她的是何人,那人不肯告诉名讳,只知道京城人士。可是在涌莲寺,她听说盛夫人来了,就故意撒了汤在身上,回房更衣。出来时,腰际就多了个坠儿,就是盛昌侯世子爷之物。她正月里就知道了送她之人是盛昌侯世子,她是故意拿了人家的东西,给自己留了后手。正月里她挑拨你和姝姐儿,为了什么?哼,她想进宫!”
东瑗错愕。
老夫人又是冷哼:“她先是挑拨姝姐儿,怎奈姝姐儿聪慧,不理她,她又想起了你。可喜你们姊妹都是通透的孩子,没有被她下绊儿。事情败露,她知进宫无望,又知你要嫁到盛昌侯府。大约是猜到了你下嫁盛昌侯府的用意,她就重新打起盛昌侯世子爷的主意。”
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倘若薛江晚知道了送她之人身份显赫,又想到自己身份低微,可能嫁到普通寒户人家。
而她想过富足生活,又自恃聪明、貌美,那么她偷了盛修颐的贴身东西以备后手,东瑗一点也不惊讶。
从薛江晚这段日子的表现来看,她是做得出来的。
她原本就是仗着叔父跟镇显侯薛家微薄的血脉关系上京来,她和她的亲人对薛府没有恩惠,薛府凭什么替她谋划?
寻个靠谱的人家嫁了她,便是薛老夫人仁慈了。
所以得知自己半路上拦的恩公望族世子爷,未来的侯位世袭者,给他做妾也比给普通人做妻荣耀。
薛江晚的心很大。她来到薛家,知道薛家有女儿要送进宫,知道五小姐薛东蓉不愿意去,只要让九小姐和十一小姐两败俱伤,她就能坐享其成。
东瑗现在才知道,把薛江晚想的太简单了,她并不是要东瑗进宫,然后给她恩惠。她是想东瑗和十一姑娘薛东姝斗得两败俱伤,她坐收渔翁之利。
她真当薛家的人都是傻瓜啊!
现在,进宫是无望了,又得罪了薛老夫人和薛家两位小姐,还有一位将是正三品淑妃,她的前程已经毁了。
于是她又想起了当初留的后备者——盛昌侯世子爷?
当着众人的面,把盛昌侯的私物挂出来,倘若盛家不言不语,她就可以跟老夫人说,当初她在路上,跟盛昌侯世子爷有私情?老夫人原本对这门亲事就不满意,以后只怕恨上盛家了。
而薛东瑗对盛昌侯世子亦有怨怼。
薛江晚再以死相逼,不愿意嫁给旁人。有了信物在手,又有怨恨在心,老夫人肯定要盛昌侯世子爷娶她。她是薛府的姑娘,娶过去就是贵妾。又娇小美丽,再挑拨原本就对盛昌侯世子有怨怼的正妻薛东瑗,让盛昌侯世子爷和东瑗夫妻失和,薛江晚迟早会取而代之。
对薛江晚是很有利的。
倘若盛家言明了要娶她,她就是盛家求娶的妾室,身份更上一层,在妾室里独大。
依着她自以为是的聪明,也许她将来会压过东瑗,成为继室的吧?
不管怎么算,她都是获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