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王心里急,面上却依旧一副漫不经心模样,顺着盛修颐的问题,为陛下说了他什么。
“陛下只说了兴平王三字,又说您乃是本朝第一忠臣。”盛修颐笑道,“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时常到您府上玩乐。除了说您之外,又说了自己当政多年失德之处。”
兴平王笑了笑。
“他最后对我父亲和薛老侯爷说,兴平王......然后又突然说,‘明珠遗海,乃是为父不慈!’”盛修颐望着兴平王,轻轻说道。
兴平王手中筷著差点滑落。他错愕看着盛修颐:“陛下此话何意?”
心里虽然跟明镜一样,却不想让盛修颐看出破绽有所怀疑,所以故作惊慌害怕。不到最后一刻,兴平王是不会被盛修颐试探出什么的。
盛修颐笑着安慰他:“王爷别担心,不过是醉后一句话儿而已。当时我父亲和薛老侯爷也问这话呢:陛下到底何意。圣意难测,谁又知晓呢?”
说罢,自己摇头淡笑。
兴平王看盛修颐,眼底不见了那些轻待与敷衍,变得很认真。
盛修颐只装不知情。
先说了兴平王,又说了明珠遗海,盛修颐还特意说花了银子得到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如此等等,不就是在告诉兴平王,盛修颐不仅仅得到了那遗珠,还知道那遗珠是从兴平王府里出去的。
不仅仅他知道,陛下也是知道的。
萧太傅已除,现在天下太平,兴平王倘若还藏着陛下的遗珠不肯进献,就是有意欺君了。
兴平王此刻很想知道,那歌姬和孩子怎么到了盛修颐手里。
他执壶斟酒,笑着问盛修颐:“我一个闲赋之人,怎么说起朝廷的话来。天和多饮几杯......”
说着,也替盛修颐斟酒。
盛修颐连忙谢了,恭敬接在手里,先敬了兴平王,才饮酒入腹。
“可是呢。朝中事,说来也是事不关己。”盛修颐饮酒毕,才笑道,“只一件,我昨日得的那孩子,今年快六岁,比我家贵妃娘娘的三皇子还小两岁呢,瞧着模样十分有天家之相。我问他们母子,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来历。那做娘的只说从前在王爷府里学艺......”
兴平王掌心的汗就冒了出来。
盛修颐说得这样真确,不太像是胡乱试探他的。
“我瞧着他的模样,就想起那日家宴上陛下的话,什么明珠遗海,心里慌了神。那人要三万两,我就去了典当行,把我的印章典了,拿出三万两给了那人。”盛修颐说着,就叹气,“王爷替我拿个主意,我如今是如何是好?”
兴平王听在耳里,早已明白盛修颐不是诳他,而是来找他要那三万两银子了。
“不知索钱的,是何人了?”兴平王问。
盛修颐看了他一眼,笑道:“王爷这话问的外行了。倘若能道出他的身份,他大约会带着孩子和那女人来寻王爷。王爷可是比我有钱,何止三万两,三十万两王爷不给么?”
三百万两也要给的!
兴平王心里恨得紧,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让人把孩子和那女人带了出来!
他脸上就再也没有了笑容,沉思片刻才道:“天和,你可是拿着自己的印章典当了钱?”
盛昌侯府世子爷的印章,三万两银子还是值得的。这话兴平王没有怀疑。
盛修颐点点头。
“这样,本王手头正好有四万两银子,你先拿去使。”兴平王道,然后喊了管家,当即拿了银票过来。
片刻,管事就拿了个匣子,装了半匣子的银票,一百两一章的,放在案上,又轻轻退了出去。
盛修颐毫不客气打开匣子,把银票数了,只拿了三万两,笑道:“王爷客气了,我那印章只典当了三万两。”
将银票收在怀里,淡淡叹了口气,“王爷莫要怪我多管闲事。我倘若是存心谋利的,不管把这孩子给我父亲,还是我外家镇显侯府,他们给我的好处,远远多于这三万两银子。”
兴平王点头。
他对盛修颐此举心里早有怀疑。
既然得了那么个宝贝,拿进宫去请赏,或者给盛昌侯,亦或者镇显侯,都是大功劳,怎么会还给兴平王,还只要三万两的本钱呢?
“王爷府上,有我一个朋友。”盛修颐笑了笑,“我想着,王爷倘若这次得了功劳,不如给他请个官儿。他在您府上也好多年的。”
盛修颐和兴平王的清客殷言之有来往,兴平王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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