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脖子,把头压得更加低了。
东瑗和二奶奶葛氏一时间都把目光投向了秦奕,正好看到她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垂首。
盛夫人装傻,只当她们没有听到盛乐钰的话,也附耳低声跟盛乐钰说了句话,盛乐钰就连连点头,乖乖坐在盛夫人怀里。
秦奕抬眸也不是,低头也不是,一瞬间如坐针毡。
盛夫人笑道:“你们都有事,回去吧。”
众人都起身,行礼告辞。
出去的时候,东瑗闻到秦奕身上有浓浓的茉莉花香气,视线就落在她的脖子上。
肌肤雪白修长如玉的颈项,好似扑了厚厚的粉。
因为时间长了些,铅粉脱落,依稀可以瞧见清晰的瘀痕,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东瑗想起了昨晚住在静摄院小书房的盛修沐。原来他们昨夜闹得那么厉害啊!怪不得如意去找盛修颐的时候,那么紧张!
盛修沐是打算把秦奕掐死吗?
东瑗什么也没说,和二奶奶说着话儿,笑着就走出了元阳阁前头的抄手回廊。上了小道,几个人纷纷不同路,各自行礼告辞。
盛乐钰则上前,拉东瑗的手:“母亲母亲,我能去看看诚哥儿吗?”
东瑗看着他纯净的眼睛,忍不住笑:“好啊。”然后看着站在盛乐钰身后的盛乐芸,问她,“芸姐儿去吗?”
盛乐芸忙道好。
东瑗左右牵着两个孩子,他们的乳娘和丫鬟跟在寻芳身后,一同去了桢园看诚哥儿。
诚哥儿刚刚睡醒,东瑗抱在怀里。他睁开眼,看到趴在自己跟前的盛乐钰和盛乐芸,裂开嘴就笑,眼睛眯了起来。
盛乐钰也跟着笑。
盛乐芸看着诚哥儿笑,比刚刚出生的时候好看,而且脸蛋胖了很多。她柔声对东瑗道:“母亲,诚哥儿很爱笑。祖母说,钰哥儿刚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总是笑。”
盛乐芸的乳娘戴妈妈听着,心里一咯噔,正想说几句,就见东瑗抬眸,慈爱笑着对盛乐芸道:“他们亲兄弟啊,自然相像。芸姐儿小时候爱笑不爱笑?”
盛乐芸脸微红,喃喃道:“我不记得。”
东瑗就看她的乳娘。
戴妈妈忙上前,恭敬道:“姐儿小时候爱哭得很。”
东瑗就低声笑起来,对盛乐芸道:“女孩子爱哭,男孩子爱笑……”
盛乐芸更加不好意思了。
盛乐钰则很认真陪着盛乐诚傻笑,兄弟俩笑了半晌。
诚哥儿渐渐有些困了,就不耐烦了哼了几声,打着哈欠。
东瑗把孩子给了乳娘,带着盛乐钰和盛乐芸出了桢园。
孩子们跟着乳娘回去,东瑗就回了静摄院。
盛乐芸回到院子,她的乳娘戴妈妈趁着丫鬟们不在跟前,低声对盛乐芸道:“姐儿,你平日里也是个聪明人,今日怎么胡乱说话?妈妈吓得一身汗。”
盛乐芸正准备收拾针线簸箩,等会儿和盛乐蕙一块儿跟七婶婶学扎花,听到戴妈妈这样说,她把针线簸箩端在怀里,不解问:“我……我说错了什么?”
“你说诚哥儿和钰哥儿小时候一样啊!”戴妈妈提醒道。
盛乐芸依旧狐惑。
戴妈妈拉了她坐下,低声道:“姐儿,你怎能说诚哥儿和钰哥儿一样?诚哥儿是奶奶生的,钰哥儿是姨娘生的,就算一样,也不能说啊!况且,这怎能一样啊?”
盛乐芸蹙眉,想了片刻才道:“……母亲说他们是亲兄弟啊。”
戴妈妈叹气:“当着人前,大奶奶自然要这样说啊。可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不快呢!”
盛乐芸听着,猛然站起身子,把手里的针线簸箩掼在地上,怒道:“这也是错,那也是错!自从她进了门,样样都做不得!”
说着,就伏在大引枕上哭了起来。
戴妈妈慌了手脚,忙安慰她:“姐儿,姐儿,你别哭啊……”要是哭红了眼睛,被夫人知道了,又要责罚乳娘了。
盛乐芸的哭声把她的大丫鬟水仙和睡莲都惊动了,两人一齐进来。
“怎么了?”睡莲上前拉盛乐芸,“姑娘,姑娘怎么哭了?”
水仙则看着戴妈妈。
盛乐芸一边哭,一边把戴妈妈的话告诉了睡莲。
睡莲劝着盛乐芸,有些埋怨戴妈妈:“您也太小心!大奶奶进门快一年了,从未见她拿谁作法。我瞧着大奶奶是个心地善良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恼了姑娘。倒是妈妈,无辜惹得姑娘哭一场!”
“还是我的不是?”戴妈妈很不高兴,心里窝着火儿。可睡莲和水仙都是夫人赏给盛乐芸的,到底不比院子里其他小丫鬟,可以随意打骂。
睡莲就冷哼了一声,继续哄着盛乐芸。
水仙则笑着把戴妈妈劝出去:“您老人家受累,歇着去吧,今日的事都在我们身上。睡莲那蹄子爱说嘴,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有了个台阶,戴妈妈就顺势下了,回了耳房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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