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信仰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那些看似愚昧却给人希望的信仰,让东瑗觉得薛江晚可怜又可悲。特别是她说那句“不再狐媚世子爷”,让东瑗莫名心里窒了下。
作为妾室,她们的主要作用,不就是以色侍奉盛修颐吗?
不管是她们退一步还是进一步,盛修颐的这些姨娘都让东瑗觉得难过。
在她们身上,东瑗找不到半点胜利的成就感。
不管是被送出去的陶姨娘,还是变得痴傻的范姨娘,或者信仰这种以处子之身怀孕的薛江晚,都让东瑗感受到这个时代女子的可怜。
她并不是鳄鱼之泪。
曾经她在元昌帝的爱慕下挣扎,不是跟家里几位姨娘一样吗?只是老天爷偏爱她,那场挣扎中,她在借助各方势力之下胜出了。
罗妈妈被夭桃喊了进来。
东瑗就在罗妈妈耳边嘱咐了一句。
罗妈妈不禁露出惊容,她看了眼东瑗,又去看薛江晚。
东瑗就暗暗握了握她的手:“妈妈,你去帮薛姨娘看看吧……”
罗妈妈就不再问什么,低声道是。
等罗妈妈和薛江晚从净房出来,罗妈妈脸上露出狐疑表情看向东瑗,薛江晚则眉目噙着笑。
东瑗就知道,罗妈妈验完之后,确认了薛江晚果然还是处子之身。
看着薛江晚志得意满的模样,东瑗心头有些疼,她对薛江晚满是怜悯。从前东瑗也不喜欢薛江晚,此刻却是对她厌恶不起来。她轻声对薛江晚道:“替你请太医瞧瞧吧。自古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你别不是有了旁的病?”
薛江晚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
倘若东瑗不是主母,她大概要骂东瑗咒她。听到东瑗说请太医,她忙拒绝:“…….那就是不信菩萨,菩萨会生气的。”
罗妈妈一头雾水,看着东瑗和薛江晚。
“请太医确证,总不会错。”东瑗坚持道。
薛江晚咬了咬唇,扑倒在东瑗脚下,哭了起来:“姐姐,我在盛家也两年。姐姐从前跟我说过,旁人敬我重我,因为姐姐得了世子爷和侯爷夫人的喜欢。我自问样样不及姐姐,也不想和姐姐争什么。姐姐好,我才好。我如今只想有个孩子…….姐姐,您就成全我吧……”
“倘若你真的有了孩子,我自然会……”东瑗声音没什么力气,伸手去扶薛江晚,“请太医瞧瞧,才能母子平安,是不是?”
薛江晚不起身,一直抱着东瑗的腿哭:“菩萨恩赐的孩子,岂是太医看得出来的?那些庸医要是胡乱用药,反而不好,又冲撞了菩萨!姐姐,我求求您…….”
东瑗脸上露出几分凄容。
薛江晚一直哭,就是不让东瑗给她请太医,直到罗妈妈和夭桃拉她,她才松开了手。
她走后,罗妈妈问东瑗:“瑗姐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你怎么让我验薛姨娘?难不成她有不规矩的地方?”
东瑗头疼不已,没有回答罗妈妈的话,而是先喊了蔷薇进来:“明日拿了我的对牌,一大清早就请太医来给薛姨娘瞧瞧。”
蔷薇不知薛江晚得了什么病,但见东瑗一脸疲惫,就没有问,只是恭声道是。
等蔷薇出去,东瑗才把薛江晚的事告诉了罗妈妈。
罗妈妈大惊:“我活了半辈子,从未听过这等事!她莫不是被外面那些邪魔歪道迷了心,作践了自己的身子?”
罗妈妈也怀疑薛江晚是胡乱用什么符水,弄坏了身子,所以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有来。
“所以我才说,请了太医来瞧瞧。”东瑗抚额,“她说是林二姨娘教她的法子,可她怎么不想想,倘若那法子管用,怎么林二姨娘进府十几年都没有子嗣?妈妈,你还记得前些时候,夫人病着,林二姨娘一直说要出府去祭拜林大姨娘的话吗?”
那件事罗妈妈知道。
当时罗妈妈也跟东瑗说,觉得林二姨娘有鬼。
如今牵扯出薛江晚的事,罗妈妈后背微寒,她问东瑗:“难不成她要害薛姨娘?”
东瑗摇头:“薛姨娘跟她无仇无怨的,她平白无故害薛姨娘做什么?她若是要害人,也要害跟她有过仇的……”
东瑗自己说着,就想起那个无故死在庄子上的林大姨娘。
她不过是冲撞了盛夫人一句,坏了盛昌侯的规矩,盛昌侯就对她下了杀手。对待违背他的人,盛昌侯向来狠心。
林二姨娘在盛家十几年没有子嗣,倘若再有点错儿,可能连族谱都上不了,将来牌位都不能供奉在盛家祖祠。林大姨娘的死,林二姨娘一定觉得很寒心吧?
那么她利用薛江晚做什么?
薛江晚可是连盛修颐的身都近不了啊!
东瑗越想脑袋越疼。
罗妈妈见她一副痛苦纠结的模样,就上前拉了她:“明日让太医来给薛姨娘瞧瞧,岂不就不攻自破?你也不用想的太远,兴许薛姨娘就是想要个孩子,跟林二姨娘没什么太多关系……”
说到最后,罗妈妈自己底气不足。
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这番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