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借这次韩家之事,回去看看老夫人?
盛夫人问东瑗是否通知薛家,又见东瑗沉默,低声唤她:“怎么,薛家不会派人去?”
她果然想偏了。
东瑗忙笑道:“这倒不是。我也许久不曾回去看祖母,要是祖母听闻这件事,只怕伤心。她老人家和我外祖母年纪相仿,乍然听到这个噩耗,只怕心下戚戚。所以在想,怎么去祖母跟前说这话。”
东瑗的解释,让盛夫人没有怀疑。
别说老夫人那个年纪了,就是盛夫人这般年纪,如果偶然听到同龄的人先走一步,都是心下一颤,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盛夫人比老夫人可是小一辈的。
所以东瑗的考虑不无道理。
“老夫人身子健朗,是长命百岁的福相。”盛夫人笑着安慰东瑗,“你大舅母肯定已经派人去说。我让管事去问问。你如今挺着大肚子,还是不要出门了……”
东瑗想了想,最终点头说好。
她还是不怎么想回镇显侯府。
等五姐回来,那时必然要回去瞧瞧的,东瑗想还是等那时再说吧。
不成想,下午的时候,老夫人派了身边的妈妈来瞧东瑗,给东瑗带了很多补品药材,还有些精致的布匹和点心,一看就知道是宫里赏下来的。
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詹妈妈年纪大了,老夫人现在也不怎么指派她出门。如今来瞧东瑗的,是位鲁妈妈,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模样白净,笑起来脸颊还有浅浅梨涡,十分慈善的样子,让人心生好感。
她目光精明里透出几分澄澈,不会让人心里不舒服,又不会令人小瞧,很有大户仆妇的架势。她给东瑗行礼,看着东瑗挺着大肚子,笑道:“九姑奶奶好福气,这胎定是位少爷。”
东瑗莞尔,也跟她拉起家常:“我倒希望是个姑娘。妈妈不知道,诚哥儿十分调皮。姑娘乖巧些……”
“那是诚少爷健朗。”鲁妈妈忙接口,“哪位小少爷小时候不调皮的?老夫人总是念叨着,等以后带着诚少爷回去给老夫人瞧瞧……”
东瑗说好,顺势问道:“祖父、祖母身子都还好吗?我如今怀着身子,前些日子又是照顾世子爷,都不曾回去给祖父祖母请安。”
鲁妈妈笑道:“都好着呢。老夫人这次让奴婢来瞧瞧九姑奶奶,除了给九姑奶奶送些吃食,还问九姑奶奶,府里是否派人去安庆府?”
果然是问这件事。
东瑗道:“我正要打算明日亲自去和祖母说。我们府里也派管事去,不知家里如何?倘若也指派管事,倒可以一起,路上有个照应。”
“奴婢来,就是说这话的,九姑奶奶都想得周全了。”鲁妈妈忙称赞东瑗,“临来时老夫人还说,九姑奶奶是双身子的人,又是酷热天气,就不要出门,免得惊了孩子。既然府里也派人去,那奴婢就会去回老夫人了……”
这位妈妈,从来以前没什么印象。
瞧着她口齿伶俐的,倒也是个不错的。
“老夫人还问,薛姨娘如今还在府里养着吗?”鲁妈妈突然话音一转,问起薛江晚来。
薛江晚曾经听信盛昌侯身边的林二姨娘的话,想着靠邪术怀孕,把自己弄得身子虚空。
她的小日子过去十几天后,突然见红,把薛江晚吓得半死,又哭又闹,说是东瑗非要请太医,惊了菩萨,菩萨收回了孩子。
东瑗十分无奈,只得让她的丫鬟们好好服侍薛江晚。
从那以后,薛江晚每次看到东瑗,就要发疯似的扑上来,整日在府里骂东瑗。
盛修颐要把她送出去。东瑗想着她如今这般情绪不稳,还是在府里养好了再说。现在送出去,她的医药没有保障,又是精神问题,可能真的从此就疯了。
这件事,后来传到了盛昌侯的耳朵里。盛昌侯一打听,才知道是林二姨娘在捣鬼。盛昌侯也不问缘由,直接把林二姨娘送了出去。没过三天,林二姨娘就死在家庙里。
林二姨娘的死,一下子就把薛江晚吓住了。
她变得疯疯癫癫的。
盛修颐房里的姨娘,两年内疯了两个,赶出去一个,庶子死了一个。这个消息不知从哪里走漏,东瑗是个悍妇、毒妇的名声就传遍了京城。
大家纷纷说薛东瑗长着一张狐媚脸,却是一颗恶毒的心。男人们听了此话,就开始抹黑东瑗,说她并不漂亮,不过是传言有误。
盛夫人也听了些,觉得莫名其妙,又替东瑗不值。
不过因为皇后娘娘是东瑗的堂姐,谣言也是私底下的,没有人敢公开嚼舌根。
幸而东瑗怀着身子,又加上盛修颐受伤,她一直有正当理由不出席任何宴席,倒也躲过了大家的眼神。
如今,这些谣言渐渐淡了。加上事不关己,谁没事整日揪着人家的琐事不放?况且这些事都没有证实过。
内宅里的事,谁能说得清?
可薛江晚还在府里,每天用药,精神也渐渐好了些。她身子上没什么毛病,只是精神乱的厉害。